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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于是皇帝与重臣之间争执不下，一时间满城风雨，而就在所有大臣都反对嘉靖的时候，四十七岁才及第的新科进士张璁却选择在这个时候支持皇帝。

而他这一赌注正是下对了。

《礼记》有云：&ldo;礼非从天降，非从地出也，人情而已。

&rdo;礼制是源于情感的，孩儿孝敬父母是发乎情的东西，无法抑制，而这不违背孔子的传统道德理论。

张璁就是以这个为理论作为自己的出发点，一句&ldo;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尊亲之至，莫大乎以天下养……圣人缘情以制礼&rdo;，直接戳到了&ldo;继嗣&rdo;一脉的痛处，也让嘉靖皇帝的心坚定了。

于是他在与大臣们僵持了四年关于&ldo;谁是我的老子&rdo;这问题之后，不打算再忍了。

朱厚璁即将满二十岁之前，以&ldo;母后仪驾&rdo;的礼节接自己的母亲蒋氏入朝，至此开始&ldo;恢复&rdo;父亲为皇室正宗的&ldo;篡宗&rdo;专政。

紧接着一连串违背所谓&ldo;礼制&rdo;的行动开始了，群臣们、儒生们到殿前哭了数次，直呼：&ldo;礼法啊！

社稷啊！

&rdo;朱厚璁听得心情越来越糟，终于无法忍耐。

毕竟是皇帝，他掌握着所有朝臣的生杀大权。

学者李洁非先生曾感叹：嘉靖来自&ldo;九头鸟&rdo;的故乡，&ldo;九头鸟&rdo;百折不挠、一拼到底的精神，谁也拗不过。

这皇帝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便不再忍耐，一口气将五品以下官员134人逮入诏狱拷讯，四品以上官员姑令待罪。

这件事，当时称为&ldo;大礼狱&rdo;，明朝士大夫们当时的惨烈状态，令后人都禁不住凄然。

这位皇帝终于达到了他修复&ldo;正统&rdo;的目的，如愿以偿地叫孝宗为&ldo;皇伯考&rdo;，昭圣太后张氏为&ldo;皇伯母&rdo;；称自己的老子&ldo;恭穆献皇帝&rdo;为&ldo;皇考&rdo;，蒋氏&ldo;章圣太后&rdo;为&ldo;圣母&rdo;。

估计兴献王也没料到，自己在死后竟然成了&ldo;皇帝祖宗&rdo;。

这场持续四年、看似围绕&ldo;大礼&rdo;的争议终于落幕，然而这真的是礼制之争吗？朱厚璁明确地表明孝宗只是自己的伯父，但是他既然在当初反对称亲生父亲为皇叔父的理由是&ldo;如果称皇叔，就要讲君臣之义&rdo;，那么称孝宗为皇伯考不是也要讲君臣之义吗？难道要把孝宗当做世宗朱厚璁的臣子吗？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矛盾。

其实明朝&ldo;大礼议&rdo;一事，并无是非曲直，而明朝的君臣们，对于礼制的理解也是粗疏的。

这一事件倒是真实地反映了明代皇权专制力量的强大。

在议礼一事上，朱厚璁非但对其生父称帝称考，而且称皇称宗，乃至超越武宗而配享于明堂。

这样的做法，连张璁等人都觉得有些不对。

但是，谁又能控制帝王的权力控制欲呢？正如晚明学者黄景璁所说：&ldo;有导其源，思节其流，难矣！

&rdo;而朱厚璁的随心所欲，又岂止&ldo;大礼议&rdo;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