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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chapter 10（第2页）

歌仙兼定倒是很喜欢跟那些孩子打交道，他折了树枝，召集了孩子们蹲在尘土飞扬的空地前，将那些孩子的名字一笔一划写在地面上。

“阿——竹。”

独臂的男孩子手执树枝在地上写了歪歪扭扭的画符，笑道：”

是这样吗？“

“阿竹很厉害。”

歌仙兼定温声笑道，随即扶住阿竹的手臂，又引导他将自己的名字写了一遍：“落笔的时候再果断一点，写出来的就更好看了。”

石切丸原本坐在院子的角落，望着阴沉的天空，眸中尽是担忧，只是在听到孩子们真切的笑声后，却也不自觉提起唇角、柔和了眉眼。

多罗罗去时还信誓旦旦地说着要保护美绪姐，归来时却跟和尚扶住了腿部正在滴血的百鬼丸，面上尽是担忧。

“是鬼神！

大哥取回了自己的声音，但腿又被夺走了，有没有能够止血的药物？！”

阿竹扔了木棍跑去打水，石切丸皱眉，忙起身迎了过去。

大太刀的身形高大，力量也比常人要大上不少，琵琶丸和多罗罗两个人扶一个人都有点吃力，石切丸接手后直接半扶半抱将百鬼丸送到了房内。

那条完好无损的腿如今却在膝盖的部分被斩断，血液浸透了胡乱包扎的布条。

石切丸眉头紧皱，用布巾蘸了热水，将已经跟伤口黏连在一起的布条撕开，然后用新的绷带进行包扎，本是极为难捱的过程，取回了声音的百鬼丸却宁愿疼得满身冷汗，也咬着牙一声不吭。

“……这孩子未免太过倔强了。”

忙忙碌碌将百鬼丸安置好后，石切暗自叹息。

就算是刀剑又如何？拥有了心就免不了有七情六欲，从前只是死物，如今却也可用自己的双眼注视着世间的一切。

他们直面在这个世上挣扎着的人类，又如何不会心生触动呢？

“我去等美绪姐。”

多罗罗见她似乎无法帮上什么忙，垂头沮丧地出门去了，人人皆以为她是因为百鬼丸的伤势担忧，却不知道她情绪低落的原因并非如此。

她说着要暗中跟着美绪，成为所谓的保护者，却意外发现了美绪在做什么工作——乱世之中，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孩子去往全部是男人的前线阵地，又能做什么获取报酬呢？

她需要活着，需要保护收养的孩子们。

多罗罗是有些愤怒的，她的母亲也死在乱世，生前最艰难的时候也不肯出卖自己的身体，但美绪错了吗？这种乱世，做什么才算是对呢？

她无法否认美绪的伟大，拥有理想的美绪比很多人都伟大，她只是觉得不甘——为什么，为什么肮脏的家伙能活在这个世界上，可想要真正活下去的好人，却只能把自己摔进泥潭里，出卖自己的一切来获取存活的机会呢？

美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多罗罗身边，少女拢起衣襟，遮住了锁骨旁的痕迹，垂目望着将自己的头埋在膝间哭泣的孩童。

她矮下身子摸了摸孩童柔软的发顶，语调柔和。

“多罗罗，不要哭泣了，会变丑哦。”

“可是美绪姐。”

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多罗罗猛地抬起头来：“我不哭又能怎么样呢？”

“我没有美绪姐你的勇气来发誓讨回在战争中失去的一切，也没有那么伟大。

我只会软弱地哭泣，而无法放声歌唱啊！”

“多罗罗。”

美绪的声音中充满了疲惫和悲伤，她将孩童揽在怀中，道：“不要说这种话了，我的灵魂一定非常肮脏，肮脏到自己都无法忍受。”

多罗罗埋在美绪的怀里，闷声开口道：“明明是那么干净的灵魂，别乱说了。”

战争终究会结束，而太阳总会在漫长的黑夜过后缓缓升起带来光明，美绪已经收集到足够的稻种，她坚信一切都会变好，会越来越好的。

因剧烈的疼痛而无法睡去的百鬼丸抬起手臂五指虚虚张开，似乎要在无尽的空虚黑暗中抓住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