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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2页）

我，是一个人最容易执著也最难以破除的。

正是&ldo;我&rdo;蒙蔽了佛性，破我执才能见真佛。

兴善惟宽说你有&ldo;我&rdo;所以看不见道，原因就在这里。

问题是，既然&ldo;我心即佛，佛在我心&rdo;，那又怎么能不承认&ldo;我&rdo;？任何人类心灵，都是以自我意识为前提的。

无我则无心，无心则无佛。

何况&ldo;我&rdo;都没了，成佛做甚？

大约也只能&ldo;忘我存佛&rdo;。

其实这并不容易，没准就会弄巧成拙，比如法号玄机的唐代某比丘尼。

她去挑战雪峰禅师时，雪峰曾问：你这个&ldo;玄机&rdo;一天织多少布？她的回答竟是&ldo;寸丝不挂&rdo;。

然而走出山门才步，自以为雷翻雪峰的玄机就被突然叫住。

雪峰说：玄机师太，袈裟拖在地上了。

玄机马上回头看。

于是雪峰说，呵呵呵，好一个&ldo;寸丝不挂&rdo;！

[28]

破执，忘我，岂非很难？

正因为难，这才有了公案。

公案本指官府的案牍，或待审的案件。

由于禅宗认为启迪智慧和辩论教理，就像衙门断案、老百姓打官司，所以把前辈禅师判断是非迷悟的案例也称为公案。

雪峰禅师和玄机师太的故事就是，法演与克勤的故事也是。

不过，官府的公案直截了当，简单明白，因为必须明断是非。

禅宗则相反，不但不明断，甚至干脆没有是非。

事实上说到底，一定要讲谁是谁非，本身就是执。

同样，一定要讲&ldo;三界唯心，万法唯识&rdo;，也是执。

比如有人问马祖道一：和尚为什么要说即心即佛？

回答是：为了不让小孩子哭。

又问：小孩不哭了又什么样？

回答是：非心非佛。

[29]

这就是自我否定了。

否定，正是为了破执，即破除僧众和信徒对&ldo;即心即佛&rdo;的执著，其实两种说法并没有本质区别。

然而这很难懂。

是即是，非即非，黑即黑，白即白，&ldo;非心非佛&rdo;怎么可能就是&ldo;即心即佛&rdo;呢？

也只能当头一棒。

不雷劈，不开窍。

于是便有了机锋。

机锋也是禅宗特有的。

机，是机缘，也是机警，还是机要，锋当然就是锋利。

也就是说，利用机缘巧合，借助含有机要秘诀的语言，或一言不发的动作，或超常规的手段比如棒喝，一举刺破宿执，点燃心灯，所以也叫&ldo;禅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