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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细细的烟升起来了,飘飘摇摇,来了一阵风,把它刮碎了,刮得无影无踪;风过后,它又飘摇起来。
小时候他爱画画儿,总也画不好烟,母亲端来一盆清水,用墨笔在水里点了一下,墨散开了。
&ldo;真像烟!
&rdo;他喊,高兴极了。
&ldo;烟你可画不好,你弄不清它要怎么着,你得随它去。
&rdo;母亲说着把一张白纸按进水里,白纸上印下了烟,丝丝缕缕……可不是么?你弄不清它要怎么着,他望着那缕飘摇着的轻烟出神。
得随它去。
它太轻、大小、太弱了,可以改变它的命运的东西太多了。
那些云强大得多,可还不也是一样弄不清下一步将要碰上什么样的气流,将要怎样地被撕扯开?都说,人更是强大得多,那么人呢?譬如说,有一个瘸腿的人,在一个风很大的夜晚,到处去找他的鸽子,在一颗小小的星球上的一座小小的城里。
谁能担保他准能找到他的鸽子呢?谁能保佑他的鸽子,不被这大风刮到一个他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去呢?谁能说得清,他应该沿着哪条路去找呢?风却是依然地刮,大照样阴沉着,并不把这样的小事放在心上。
虽然这件事对他来说也许非常重要,是他的心血,他的感情,甚或他的生命……
在这种时候就抽抽烟吧。
月亮在云层中闪了一下,又立刻被遮住了。
他划着了火儿。
&ldo;不行!
不许你抽!
&rdo;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个声音。
&ldo;真讨厌,又抽!
烟的位置比我还重要吗?!
&rdo;
划着的火儿被风吹灭了。
他不觉朝幽暗的胡同深处望了望,并没有那件白袖子的连衣裙或是那条淡蓝色的小围巾。
往事像是一片温暖的幻景,和这火一样,被风吹灭了。
罩拢着火的两手中间只剩了一缕轻烟,也迅速被风刮散。
他又划了一根火柴,点着了烟,看着那一点红光上慢慢长出一层灰白的粉末,轻轻一弹,灰白的粉末掉了,红光上立刻又长出一层。
什么东西能长久呢?那声音曾经离他很近很近,他还记得为了抽烟的事她冲他喊,气得脸都发白。
如今这声音多么远,多么虚幻。
即使将来还能见到她,她也会为别的事忙得不可开交,顾不上他了。
他的心突突地跳。
不是因为累。
他笑了笑,笑自己。
也许只有这颗突突地跳着的心是真实的,能长久地总跟他在一起。
跳着,在一起;不跳了,就一起离去。
还有&ldo;点子&rdo;。
喔唷!
他几乎喊出了声,急忙掐灭了烟。
还不到十点钟,肯定还不到十点钟,他想,又往前走去。
&ldo;嘞儿‐‐嘞儿‐‐&rdo;他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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