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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第3页）

在暴雨中，我听得见父亲像牛一样的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对父亲大声喊：&ldo;爸爸，你在这儿看着，我去道班房找个人来帮帮忙！

&rdo;

&ldo;你的力气都哪去了？！

&rdo;父亲一下子推开我，弯下腰，用他那肌肉萎缩了的肩膀去扛车。

远处传来了火车的吼声。

一列火车开过来了。

在闪电亮起的刹那，我看见一块松弛的皮肤，被暴雨无情地鞭打着。

是一个老年人的丧失了力气的脊梁。

车头的灯光从远处射了过来。

父亲仍在徒劳无益地运用着微不足道的力气。

我拔腿飞快地朝道班房跑去。

列车停住了。

道班工人和我一块儿跑到煤车前。

父亲还在用肩膀扛煤车。

他仿佛根本没发现有火车开过来。

&ldo;你他妈的玩命啊！

&rdo;道班工人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火车车头的光束正照着煤车。

父亲的肩膀，终于离开了煤车。

父亲缓缓抬起了头。

我看清了父亲那双绝望的脸。

一张皱纹纵横的脸。

每一条皱纹，都仿佛是一个&ldo;！

&rdo;号，比父亲写给哥哥的那封信中还多……

雨水，从父亲的老脸上往下淌着。

我知道，从父亲脸上淌下来的，绝不仅仅是雨水。

父亲那双瞪大的眼神空洞的眼睛，那抽搐的脸腮，那哆嗦的双唇，说明了这一点……

这个雨夜，又使我回想起了几年前那个雨夜。

我躲在我们连队木棱堆之间大哭一场的那个雨夜……

今年四月的一天，我收到一封电报，电文‐‐&ldo;父即日乘十八次去京，接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