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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就不会痛了。”
空灵虚幻的声音越来越多,应春晚视线无意间划过身旁,看到了一个幻影。
是个穿着棉质上衣,长裤盖住半个赤足的脚背,细软黑发轻柔搭在脸边的少年。
那个少年伸出了手,搭在殿门上,于是应春晚也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和他分秒不差地搭在了殿门上,两只手同时用力,轻轻推开了殿门。
身后交织在一起的低语声瞬间消弭不见,殿门大敞,清月光辉悉数一丝一缕地斜洒进来,照亮殿内四处挂在墙上的书画墨宝,每一缕墨迹都熟稔无比。
应春晚忽然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熟悉了,因为这些被精心装帧挂起来的书画都出自同一人之手,出自他,应凝的笔下。
识海里那道禁制的锁终于完全打开。
殿中最深处,坐在上方那张太师椅上的人一直安静无比地凝视着他,一身大红色的吉服,月华下闪着清冷光芒的银色长发,贴着下颌线垂落在胸前,垂落在腰间,垂落到一枚佩在身上的青绿色玉坠,在鲜明的红色和银色中衬得无比显眼。
“阿晚。”
月华开始流动,像记忆中那样一点一点顺着吉服上的团花纹样蜿蜒向上,映出微微朱红的双唇,挺拔的鼻峰,闪动着赤金色光芒,尖锐瞳孔竖起的双眼。
现世的记忆划过脑海,晚辈里那个年轻姑娘曾经在拉他观礼的时候告诉过他,结契是突破识海的过程,而识海的最深处一定是这个人怀揣在心尖上的人事物。
那个姑娘告诉他,应家第一对突破识海的是定淼派先祖应凝和深居简出的祖师爷。
后代们一辈又一辈地效仿着他们,在东山结下和自己牵绊最深的缘。
他不知道那一场百年前的血洗后剩下的族人是哪些,白咎守在东山数百年,守着那些族人一代代再度生息繁衍,效仿着他和他,在漫长悠久的岁月里,把那时人人避之不及的结契传续到了今天。
这里就是他应凝的识海最深处,里面坐着穿着大红吉服,等着他来圆礼,却再也没有等到礼成的白咎的一抹残影。
就好像被封锁在了那一瞬间,避开百年,一直在此处等着应春晚再度踏足,直到二人再次互接识海,他终于坐在了这里,等来了魂魄归位的应春晚。
可应春晚却忽然不想上前去了,他很清楚解开这些意味着什么。
因果消无,红尘旧事一笔勾销,他不会再为魂魄分裂而痛苦挣扎。
也不会再记得他藏在自己识海深处的狐神。
“阿晚”
幽幽的叹息,就像划过炉鼎而下的烟雾。
太师椅中穿着红色吉服的人站了起来,在月光下一步一步地走向应春晚,带着熟悉的温柔笑意。
他说他一直只牵挂着同一个人。
白咎走到了他面前,应春晚隔着无限近的距离看到那双赤金色的眼眸,以前总觉得里面像是装着一池幽幽春水,现在这池春水近在眼前,水面上有层粼粼之色。
他看见白咎解开了腰间佩着的青绿坠子,温凉指尖拂过他的脖颈,替他戴在了脖颈上。
四周的景致扭曲起来,像烈火里在热气中摇晃的模样,月光也变成了黏腻无比的白光,一点点落进来,照亮崩裂坍塌的四周,像一个陈旧又怪异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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