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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3页）

鲁立人头上缠着一条红带子，唾沫横飞地发表了一通演说。

他得了头痛病，吃药无效，只好用缠红带子的方式来减轻痛苦。

他讲完话，到大人物身边请示。

大人物慢吞吞地站起来。

鲁立人说：&ldo;欢迎张生同志给我们做指示。

&rdo;他带头鼓掌，百姓们愣愣地望着台上，不解其意。

大人物清清嗓子，慢条斯理地，把每个字都抻得很长。

他的话像长长的纸条在阴凉的东北风中飞舞着。

几十年当中，每当我看到那写满种种咒语、挂在死者灵前用白纸剪成的招魂幡时，便想起大人物的那次讲话。

大人物讲完话，鲁立人随即发布命令，让哑巴和区小队的队员，还有几个屁股上挂着盒子炮的干部，把十几个捆绑得像棕子一样的人押上了土台子。

他们把台子站满了，挡住了百姓观看大人物的视线。

鲁立人下令：&ldo;跪下！

&rdo;这些人，识趣者立即下跪；不识趣者被踢着腿弯子下跪。

台下的群众低着头，用眼睛的余光瞟着左右的人，有大着胆瞥一眼台上的，但一看到那些跪着的人们鼻子尖上拖着的长长的清鼻涕，便迅速地低了头。

这时，一个瘦人从台下的人群中战战兢兢地站起来，用嘶哑的嗓子颤抖着说：&ldo;区长&rdo;……我……我有冤枉啊……&ldo;

&ldo;好！

&rdo;上官盼弟兴奋地大叫着，&ldo;有冤枉不怕，上台来说，我们给你做主！

&rdo;

群众的目光一起扫向那瘦人。

瘦人就是磕头虫。

他那件烟色绸褂已经破烂不堪，一只袖子基本脱落，露着半个漆黑的肩膀。

那个原先路线笔直的大分头乱糟糟的，成了一个老鸹窝。

他在阴风中哆嗦着，灰白的目光胆怯地四处张望。

&ldo;上来说嘛！

&rdo;鲁立人道。

&ldo;事儿不大，&rdo;磕头虫道，&ldo;我在下边说说就行啦&rdo;

&ldo;上来！

&rdo;上官盼弟道，&ldo;你是叫张德成吧？我记得你娘挎着篮子要过饭，苦大仇深嘛，上来说。

&rdo;

磕头虫罗圈着腿，从人群中弯弯勾勾地绕到台前。

土台子约有一米高，他往上跳了一下，胸前沾上一片黄土。

台上一个身高马大的士兵弯下腰，抓住他一只胳膊，猛地往上一提，磕头虫双腿蜷曲，吱吱哟哟地叫着上了台子。

士兵把他掷在台上，他的双腿像踩着钢丝弹簧一样，身体上下耸动，好久才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