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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2页）

为了较确切地阐释词旨，在推定此词写作地点的同时，尚需进一步搞清它的写作时间。

作者结婚后的第二年党争加剧，其间反反复复约五、六年，至徽宗大观元年（1107年），蔡京再度复相，赵挺之被罢右仆射五日遂卒，从这一年或下一年起，赵明诚偕李清照&ldo;屏居乡里十年&rdo;3。

在他们回乡的第四、五个年头上，即政和元年（1111年），赵挺之妻郭氏奏乞朝廷，恢复挺之司徒等职，这表明从是年起赵明诚亦可恢复做官的资格，但史乘中无具体记载。

我们可以如是推想：&ldo;屏居&rdo;是隐居，就是不出来做官，赵明诚夫妇&ldo;屏居乡里&rdo;既然只有&ldo;十年&rdo;，就是说到政和七年或稍后便不再隐居，又出来做官了。

这首《凤凰台上忆吹萧》当是重和元年（1118年）屏居结束，赵明诚离青州赴任前夕，李清照为他所写的迭别词。

关于赵明诚此次之何处赴任，史载阙失，这里亦无必要多加考释，但有一点宋史中明确记载，即新旧党争早已平息，赵明诚不管到哪里做官，均可携眷前往，他为什么偏偏要她独自留在青州?为此她可能不止一次地祈求将她带上，而他不肯答应，她便心灰意冷，什么也不想干了：香炉熄灭了她不2翟耆年《籀史》上，守山阁丛书本。

3洪适《隶释》卷二十六。

1原词见本书第一章。

2《草堂诗余隽》卷二，明刊本。

3《金石录后序》。

管，被子也不叠，太阳老高才起床，起床后头也懒得梳，贵重的首饰匣上已经落满了灰尘。

她口头上说最害怕的是&ldo;离怀别苦&rdo;，实际还有更担心的事，话到嘴边说不出口。

她近来这么消瘦，并非因为饮酒过多沉醉如病，也不是因为悲秋。

上片在这里打住，乍一看有点像戏剧中的悬念，其实不是悬念，而是作者的难言之隐。

这难言之隐是什么，下片也不便直说，而又不能不说，只是隐去了她要跟他走的意思，径说为了留住他，她便反复咏唱宛转凄切的《阳关曲》。

然而没有用，他执意要走，即使唱上千万遍《阳关曲》，也留不住，他已经铁了心，也就罢了!这就是&ldo;休休&rdo;二字的深层语义。

按说丈夫出去做官不是坏事，她为什么这样苦苦挽留不愿让他走呢，原来&ldo;念武陵人远&rdo;才是真正的谜底。

她之所以不肯让他外出，是担心他会像汉明帝永平年间剡县刘晨、阮肇人天台山那样，遇上仙女，乐而忘返。

&ldo;烟锁秦搂&rdo;句，王学初《李清照集校注》以为：&ldo;此秦楼乃古诗《陌上桑》：&lso;日出西（东）南隅，照我秦氏楼&rso;之楼，日出与开照相应。

此处殆用&lso;秦氏楼&rso;之&lso;秦楼&rso;&rdo;。

这恐怕不是李清照的原意，比如在赵明诚亡故的后期，李清照所作《孤雁儿》有句云：&ldo;吹萧人去玉楼空&rdo;，这可进一步证明，她是以弄玉和萧史暗指她和她的丈夫，所以&ldo;烟锁秦楼&rdo;与《陌上桑》的&ldo;秦氏楼&rdo;绝无瓜葛，她笔下的&ldo;秦楼&rdo;，当是与秦穆公女弄玉与其夫萧史所居凤台（亦称秦楼）有关，但不是照搬萧史弄玉的爱情故事，倒可能取意于李白《凤台曲》的&ldo;曲在身不返，空余弄玉名&rdo;。

在神话故事中，弄玉和萧史共居秦楼十年后，一旦随凤比翼飞升，而她李清照虽然也曾陪伴丈夫屏居十年，到头来自己却象被萧吏遗弃了的弄玉一样，孤单单地留居在被烟雾笼罩的闺楼中。

作者写这样的送别词可谓用心良苦，她想感化丈夫不要忘掉她别图新欢。

特别是&ldo;念&rdo;字领起的下文，多么委曲动人，她盼望丈夫归来的急切心情，没人理解，她终日痴呆呆地瞅着丈夫归来时的必经之处，那种望眼欲穿的样子，走远了的&ldo;武陵人&rdo;是不会知道的，只有作为见证人的楼前流水的如泣如诉之声，才是我心弦的颤动!对一篇吞吐委曲、令人回味无穷的作品来说，完全以越沮代扈的方式揭出它的谜底，反倒使人败兴，那么对于此词结拍的&ldo;从今又添&rdo;的&ldo;一段新愁&rdo;是什么?读者不妨联系她同期而稍后的《念奴娇》（萧条庭院）加以解读，因为这首词中的&ldo;征鸿过尽，万千心事难寄&rdo;，所流露的是作者的类似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