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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9 章 心头血（第2页）

“寒碜了些？”

羽瑟撑不住笑了，“他如何会缺兵马？当初父帅分与他的二十万大军，他才不过还给狗皇帝十三万，说什么战死七万，骗鬼呢？有那位大漠王在，他在骁廊之地想必也没多少损耗，至于他送回去的十三万，究竟是谁的人，怕也不好说吧？究竟是勤王之军寒碜，还是不需那么多人马去勤王？”

“要我说，那自然是，不需那么多人马去勤王。”

这便是璟然最欢喜的情形，意料之中被羽瑟戳破后，反倒兴致更甚，和羽瑟一同编排起路骁来，“到时候若真有人开门投诚，恐怕也不会真是灰心于今上之荒唐，不会真是摄于路骁真龙天子之威……你看，那十三万中，有多少他的人？”

“那我就不知了，但若我没猜错，当初丸城匪患，他就极为顺手地结果了些个忠于狗皇帝的，比如死于匪窝的辜彻，那可是皇帝钦点的要尚公主的武状元，结果呢，平白替路骁赚足了名声。”

羽瑟也乐得暂时不去想那些糟心事，以指腹沾了些洒落的酒水在桌上画着圈，“二十万大军，路骁不能明面上策反，只能暗暗让他们心中有所倾斜，杀掉一些着实碍事的，整编一些年轻的，再安插进去一些得用的。

这事儿也不可做得过于明显了，唔，若我是他，就插进去三万亲兵吧。”

“嘿，你倒是谨慎。”

璟然耸耸肩，“若是我，怎么也得插进去个五万才顺心。”

“人多不多的也不打紧，寻常兵卒本就是墙头草，送回去也不足为虑，只要安插进去的得用，哪怕一人也能抵上千军万马。”

羽瑟有些恍惚，想起自己那些兄弟们，听忆煊说群心前些日离山了，那他定是下山会其他兄弟了。

不管是谁，不管来了几个，都莫要再来一段死别了，更何况，若叫他们晓得自己要赴死，反倒扰了他们思绪，无利于守山。

“野青他们兄弟是勤王去了，毕竟，他们的名声在那儿，有他们在，兵不血刃可能性更大些，更别说他们为了野祁也会自请如是。”

璟然哪儿能不知道羽瑟在想什么，以指节扣了扣石桌，“至于你埋在军中的群狼，我便不得而知了，只是既然追着嫂夫人而来的那位不在山中，想必……”

羽瑟笑着摇了摇头，自腰间挂饰取下并不起眼的一个小玉牌扔给璟然，不仔细看，还以为只是挂饰的一个小部分：“日后，你总有知道的时候。

这枚玉牌，你便收着吧，挂在显眼处，他们自能认得出来，若有什么万一，也自会全力救你助你。”

璟然从善如流，将这玉牌挂在了腰间玉佩上，看起来倒也匹配，低头摩挲了一小会儿那玉牌背面的狼图腾，应承道：“能认出玉牌的人若是有什么万一，我也自当全力救他助他。

冷羽瑟啊冷羽瑟，做你的兄弟，可当真是不亏。”

羽瑟眯了眼，凉凉道：“这一副吃了大亏的口气倒是奇了，好似我占你便宜似的。”

“是是是，是我占便宜了。”

璟然失笑，将最后一滴酒饮尽，饶是千杯不醉的公子也略有些头晕，满是酒气地吐纳两番，低声茫然道，“若还有机会能逃脱，你当真不逃么？人世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不信你想不到能躲过一世的地方，过上数十上百年，又有几个人晓得你的身段模样？就因为怕枫漓有个万一，所以丁点风险也不敢冒么？没有他就活不了么？”

羽瑟摇头轻笑：“若我说没了沐枫漓活不下去，那实在是有些假，你瞧，无论是认识他之前，还是同他陌路之后，那些年不也过来了么？但是，从不曾得到和得到过再失去终究不同，前者是不知欢喜为何物的苦闷，后者却是尝过极乐后的极苦，更叫人看这世间一切都意兴阑珊。”

“其实不仅是枫漓，还有勋，甚至是旸依他们，都是你情愿生死当前以身相替的，是不是？”

璟然盯着手中空了的酒坛出神，看起来分外迷茫，“你分明知道不合算，分明知道没了他们也能好生活下去，分明知道到了被他们拖累的境地，但就是不能舍弃他们，就是聪明不了，是不是？”

可我，事到临头，谁都可以舍弃……

“其实，最聪明的便是叫自己快活。

觉得值，便用力，觉得不值，便舍弃，如此说来，你我都算聪明。”

羽瑟轻叹，看着璟然骤然收紧的手掌，认真道，“就随着自己心意走罢，狐狸，其实‘情深不寿’是对的，我不是不明白，只是觉得值。

而你觉得不值，也就没必要苛责自己，你我不过是都在追寻各自的无愧于心。”

璟然低喃：“无愧于心……”

羽瑟不是没看到璟然精明背后深藏的不如意，打心眼里希望这个知己的后半生能快活张扬，忍不住再劝两句：“我们心中最重要的东西不同，抉择自然也就不同，何必拿已经决定舍弃的人和事惩罚自己。

狐狸，不是所有想要的都不能兼得，总有你无需舍弃的人，高处不胜寒，千万别将自己逼得太狠，待到身畔无一人可真心托付，那滋味未必好受。”

璟然也不知有没有听到这句劝，或说不知有没有听明白这句劝，只是敲了敲空酒坛，闲闲道：“没酒了，打一场松快松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