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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是她的小名,娘亲才会这么叫。
主公称呼她为梅小姐,熟悉以后就只叫她梅姑娘。
也不怪主公冷漠,他不喜欢念从内地来的人的名字,说那是对汉人的侮辱。
梅子全名梅三三,是出生时父母年龄相加得来的。
她爹死的早,全靠母亲把她拉扯大。
女孩的记忆中父亲始终只有个模糊的影子,她大概记得父亲是个卖盐的。
父亲总是天不亮就走,入夜了才回家。
那时她多半都睡了,只能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下听着父母的对话。
“当家的,就别干这买卖了吧?被官府抓到要杀头的。”
母亲忧心忡忡,梅子偷偷睁开眼,外屋的土墙上有双亲的影子,随着油灯一晃一晃的。
“诶,婆娘没见识呀,你瞅瞅地里的收成够交租?巴雅尔老爷年前说过,再交不起租子,他就管不了啦。
衙门那边又放话,汉人不交租子,男充军女入营。”
三三听不懂什么是“充军入营”
,她只觉得油灯晃来晃去的,很难睡着。
沉重的谈话没有持久太久,不一会,母亲便吹灭了灯。
她入睡前,还能听到父亲的叹息。
“汉娃子出来!
滚出来!”
门外的吵闹吓醒了她,等她从里屋探出头,外屋的父母正慌慌张张的穿着衣服。
门被踢开了,只看那毛茸茸的大脚,便知道谁来了。
是巴雅尔老爷和他的禽兽帮闲,乌兰。
那只脚不仅毛多,每根脚趾上都有又黑又硬的甲壳。
所以乌兰很不喜欢穿鞋,太磨脚。
长满了黑色硬毛的脸伸进屋里,猴子般的黄眼睛在母亲身上停留了好一阵。
母亲拉着吓呆的梅藏到了父亲身后,所幸乌兰没再做出格的举动。
禽兽一晃脑袋,呲着它的牙齿:“快点,汉娃子,老爷在外面等呢!”
乌兰的牙齿比人尖利的多,总爱抓住机会展现一番。
父亲可不敢让蒙古地主在外面久等,他三步并两步的跑到屋外,母亲和梅子紧随其后。
地主巴雅尔穿衣打扮与读书人类似,也学着汉人习惯束发,头上戴着顶黑色儒巾。
大且宽的圆脸和细长的眯缝眼,则暴露了他身为征服者的血统。
有别于他的祖先,巴雅尔不算残忍好杀。
当着围观村民的面,他甚至训斥了乌兰一通。
“你这孽障,踢门甚?我怎么交待你的,恩?”
巴雅尔老爷一家很早以前就住进了石河乡,几十年下来,到了巴雅尔,连口音都是地地道道的中书省人氏。
“不打紧,不打紧,老爷。”
父亲陪着笑脸,点头哈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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