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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喜德低头看看,“怕是出魂了。”
边泽挑眉,出魂,惊悸,这的确是有可能的,在这件事情上,他也是过来人。
或许是自然真的有灵,在这远离工业都市的乡村,边泽对这类朴素的神秘学并没有排斥和鄙夷的心态,毕竟他知晓得清楚,母亲是一个信人,她未必真的就懂宗教,未必就明白行为背后的科学原理,但就是会对一些情况有自己的看法和处理手段。
边泽说不上出魂是个什么感觉,但他知道母亲会怎么做。
而此时郁姝宁只觉得茫然,茫然里多少带着荒诞的幽默色彩,她问,“什么出魂?”
“小孩子被吓到了,魂魄就飞走了。”
郁姝宁低头看看自己啼哭的儿子,她想象着这个小家伙那小小的魂灵,被雨声惊吓得就像从骤然折断的枯枝上惊起的鸟雀,扑啦啦,飞进雨里,往高处去,穿过云层,在月空下,对流层的云朵厚厚积压,反射着星辰辉光就像是银亮的绒毯,小小边宁的魂灵儿会怎样恐惧着一望无际的世界,地平线蜷曲的弧度,周围空旷到连思维都触及不到任何事物,仰头时见到的天空,是有别于城市上方喑哑的灰布,那是银浦恢宏的穹冥,极遥远,极遥远,每个人看着天,都孤独似一颗星。
边宁一定是见了这样的场景,才哭得这般害怕。
俞喜德脸色严肃,她要使用古老的传统手艺来挽救孙儿迷失夏夜暴雨中的魂魄了。
“来,跟我来。”
郁姝宁用担忧的目光看着边泽一眼,丈夫就只是点点头表示认可,神情轻松,仿佛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有什么麻烦都可以交给母亲来安排。
他们一行人往楼下走,正碰见老头边盛一脸懵逼地往上来,“你们做什么?”
“你孙子出魂了,没什么事情你自己上楼待着。”
在一楼,西侧的房间属于俞喜德,她在这里做手工,阅读,娱乐,这里摆放着工具桌,书架,展览柜,储物柜,沙发、躺椅和一台个人电脑。
工具桌上有针线、改锥、钳子、镊子、丝布、手帕、热胶枪等,书架上的书籍都很有年头了。
展览柜里有相册,玩具,纪念品,还存着边泽从小到大的证书和奖状。
储物柜简直是个宝库,老木头的家具,锁子是五块钱一把的铜锁,那钥匙都锈斑斑了,这里各式小零碎都有,从一粒米大的螺丝钉,到笨重的老旧机箱,从蛀孔遍布的木雕,到叠整齐的塑料袋,当然还有少不了的神器:奶奶的饼干盒。
就是从储物柜里,俞喜德抱出一小坛陈米,再拿出一个量米的木碗,一个用来淘米的不锈钢漏盆,一块发黄的白麻布。
眼前的仪式道具让郁姝宁有些想挠头的冲动,因为她觉得头皮发麻,边泽看出她对荒诞剧不可理解的困惑,于是凑在她耳畔笑着说,“这场面算好的了,你是没见过那种用火烤锡的,那个更惊悚,更有观赏性。”
边宁大哭,郁姝宁瞪了他当爹的一眼,也凑在边泽耳边恶狠狠地威胁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这又不是玩游戏。
还观赏性呢,要是儿子出了什么事,我把你烤了!”
边泽脸色一窘,默默缩到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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