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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道老曹在许都兴许过得不错,心宽体胖,形貌都祥和不少。
等他准备入座时,荀忻脚步微顿,此刻帐中近乎座无虚席,文吏这边,唯独荀攸上首还空置着两座。
他略有疑虑地望向荀攸,曹营中虽对座次不甚看重,随着与会人选常常在变,但大体的顺序仿佛约定俗成。
比如他兄长荀文若在场时,文臣之首便毫无疑问为他空置。
在场的文吏中,荀攸作为侍中、尚书、军师,凭着资历与名望理当坐于上首。
荀攸端坐席上,神色未变,望一眼上首的席位,向他微微颔首,仿佛能探知他所思所想。
见荀攸默许,荀忻猜测是否是老曹授意,上首空置两位……他想起刚刚出帐的陈登,看来曹操有意在这种细节处施恩。
暂时放下疑虑,荀忻走入上首第二位,轻掀袍摆跪坐,以左手整理好蔽膝。
等了片刻,陈登再次入帐。
他向曹操躬身作揖后,果然径直走到上首,坐下后不忘向他举觞致意。
荀忻端起酒樽,看着樽中清澈如水的酒液,鼻畔完全没有闻到酒气。
心中暗自失笑,荀忻举觞回敬陈登,两人掩袖饮尽。
“水?”
泰山崩于前仍面不改色的陈元龙端着酒樽,露出了怀疑人生的讶异神情。
荀忻从容放下酒樽,回了他一句,“然也。”
他移开视线,防止自己笑场,解释道,“军中禁酒。”
“原来如此。”
陈登望着走下主座四处行酒的曹操,向荀忻感慨道,“曹公治军严整,世之楷模也。”
“令弟是否安然无恙?”
荀忻想起刚刚在帐外听到的话,陈登出帐应该是为了去接他的三位弟弟,也不知那几位在下邳有没有被牵连受刑。
“幸而无碍。”
既然杯中是水,陈登自觉没有举觞的必要,他侧过身来面对荀忻,“搭救我诸弟之人,原为家父故吏。
城中人心日惶惶,此人思及旧情,亦为另寻出路,这才救人夜潜出城,出而投我。”
说话间,老曹行酒走到这里,举杯敬陈登,“当日付托元龙徐州之事,卿即倾一郡之力为先登。”
曹操慨叹道,“古有季布一诺千金,卿之信义,堪称国士。”
陈登起身回敬,仰头便饮尽一樽,一旁的侍从不停为他添盏,直把清水喝出了拼酒的豪气。
而老曹素来最喜欢这种有英雄气的人才,当即见才心喜,拉着陈登坐下侃大山,聊起了兵法、山川。
荀忻不幸同时和这两人都聊过,甚至还瞻仰过曹操为《孙子兵法》做的注。
耳边听着似曾耳闻的论断,他转而看起了食案上的碗碟,相比于军中的粗茶淡饭,菜类已经难得丰富。
刚想拿起筷子尝一箸,荀忻包扎得严实的右手顿在半空中……
他怎么总是忘了这件事?
左手用不了筷子,这两天他吃饭时拿的是木勺,荀忻在案上搜寻一圈,碗碟中没有汤水,也就没有汤勺。
荀忻不得不放弃吃饭的念头,不时与另一侧的荀公达聊天。
百无聊赖之时,郭嘉拿着酒樽,带着坐席走了过来。
“嘉有一喜事还未相告。”
郭嘉掩袖自饮一杯,堂然拿起荀忻没动的筷子夹了一箸鸡肉,在荀元衡期待的目光中,神色自然地吃了。
荀忻期待落空,失望之余敷衍应道,“有甚喜事?”
“嘉不日应得一子。”
“赢谁一子?”
荀忻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当他说下棋,仍复读机般敷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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