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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喜眉头舒展,并不在意小丫鬟好好奇的目光,只安静的站在了正房的门外。
房巽被傅嬷嬷抱着进了芙蓉阁的正房,院子里青砖铺路,只四角放了水缸,黑色的大缸里的水泛着青光,里头种了睡莲,只是此时未到开花的时候,只有稚嫩的粉色花苞和大片的荷叶。
房巽眯了眼睛去看,似乎能看到水缸的沿边上有一抹长长的黑红。
那是血干透了的颜色。
前世傅嬷嬷就死在这个院子里,在母亲下葬后没几日,殷雪沁说丢了一只镯子,偏在傅嬷嬷的房里搜了出来,殷雪沁并没有追究的意思,只让人给傅嬷嬷收拾东西,等着过几日送她去乡下。
又过了几日,大伯祖母从金陵赶过来,跟父亲说起要接房巽去京城。
傅嬷嬷也是这样的抱着房巽,却只静静的道,“小姐,那京城虽是是房家的根本,却也是龙潭虎穴,太太的心愿不过就是盼着小姐平安喜乐……”
房巽不明白,她只是把小脑袋窝在傅嬷嬷的怀里,哭着不愿去京城,哭着找母亲。
当天晚上,傅嬷嬷就撞死在了青缸的边上,清早的时候,房巽被崔嬷嬷带了来,却只看到缸沿的那一抹长长的黑红。
直到现在,房巽仍然不明白,不过是几句流言,如何就让一向心思深沉的傅嬷嬷就这样寻了死,可事后也未听说这镯子的下落,此事透着蹊跷。
回过神来,低沉的女声传进了房巽的耳朵。
“……眼见着就要评考绩,不如趁此机会活动一下,早些调回京城,毕竟那才是房家的根本……”
房巽从傅嬷嬷的怀里抬起头来,就看到父亲和母亲站在厅堂里,恭敬的低了头。
她伸着小脑袋去瞧了又瞧,殷雪沁却不见踪影。
首座处,一位面容慈祥的老太太坐在那里,虽华发已生,眉目却依然透出年轻时的风韵,她手中拿了一串金丝楠木的佛珠。
那珠子成色极好,油亮光华,随着苍白的手指轻轻转动,让人不由的想起古老而沉闷的寺庙。
房巽忽略过大伯祖母尚未苍老的容颜,只呆呆的看着那串佛珠。
她那时常去沧州和济南,梁王登基后赋税渐重,一到春天就遍地灾民,山东地界常有山匪,有一回她为了躲避山匪,就曾寄宿在那样的一座寺庙里,清晨时分,几个过路的匪徒进了庙,小喜为了护她差点死在了几个匪徒的手中。
阴暗而破旧的寺庙里,房巽抱着气息微弱的小喜,呆呆的跪在那里祈求。
抬起头,就看到泥塑佛像的右臂上,挂着这样的一串佛珠,只是那佛珠满是灰尘,哪里还有半点佛光。
最终小喜被救回来了,却再也不能生孩子,她给小喜买了良籍,备了厚厚的嫁妆,想让她择良婿外嫁,可她却选择了府里老实丧妻的蒋大。
前世的种种人世再一次扑面而来,压的房巽透不过气来。
回过神来,傅嬷嬷已经恭敬的给大伯祖母行了礼,这才跟母亲说起房巽,“元姐儿闹着找您!”
说着便放了房巽下来,想让房巽给老太太行礼,房巽却是搂着傅嬷嬷的脖子不愿意下来,一副怕生的表情,傅嬷嬷只好又把房巽抱在怀里。
正上下打量房巽的大伯祖母猛然冷了脸,父亲上前一步,慌忙道,“伯母,元姐儿还小,不知礼数,还请……”
话没说完,大伯祖母狠厉的眼神压过来,父亲想说出口的话被噎在了喉咙里。
房巽身子一抖,把小脑袋紧紧的贴在了傅嬷嬷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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