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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在农村,盖房这么件大事,有多少人家可以独立自主地完成呢?所以当有人来到家里串门查看,慨叹着“不容易”
时,他们的话是真诚的,木母脸上的笑容也是由衷的。
之前,木沙去一位家境好的同学家去玩,对他家房子别具一格的分区感到新鲜。
他家的房子进去就是一间宽敞的大客厅,里面摆着崭新的沙发,茶几,电视柜上的彩电是木沙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
这位男同学打开客厅后面的一扇门,告诉她,那是他姐姐的房间,并且指点着介绍,他的房间在另外一边。
同学说着,打开了电灯,顿时房间里亮堂起来,里面的桌床一览无遗。
这使木沙觉得像偷看了人家的日记一样心慌。
她匆匆退了出来,羡慕和拘谨同时在心里盘缠,使她无心再进行太多的参观。
虽然房间光线昏暗让人觉得美中不足,可是木沙却很喜欢这种少见的房间格局。
当家里的房子落成,木沙发现她家的房子和村里大部分人家一样,都是五间大小一样的布局,再在其中的三四间里做些长长短短的隔断后,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她实在不喜欢睡觉、吃饭、休闲、待客都挤在一个房间里。
可这有什么办法呢?她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既不是她盖房子,也不是她出钱盖房子。
可即使是这样不尽如人意的房子,也还有两处值得安慰的地方。
一是辛父砌得砖墙,正直平顺,就连砖缝都用水泥勾勒得干干净净。
比之邻居家砌得另外半截不勾缝的墙面,其用心程度可见高下。
二是木母在院子里布置的菜园,棵棵秧苗都被照顾得精神抖擞,为整洁的院子增色不少。
不管怎么说,自己有了一个新家。
西边一间砌的是连通两面墙的大炕,木母辛父住,也是一家人吃饭看电视的地方。
后面隔出的阴暗小间放点粮油米面。
紧挨着的一间对半隔开,里面是厨房,外面本是饭厅,可大多数时间都空着,只在麦收时节堆放麦子。
中间的一间砌的是半炕,是她们三姐妹的房间。
由于姐姐们常常不在家,多半都是木沙一个人住着。
再旁边因为是留作木扁成家后的厨房,也依样作了对半分的隔断。
最西边的一间没有做隔断,当然也是给木扁成家后用的。
因为有了这样不标自明的分区,木沙很少踏足西边的那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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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面不同于邻居,可以用钞票撑着腰杆在各个家具店逛荡,而是请了村里的木匠师傅做的门窗、隔断。
样式也就不说了,长方形来,正方形去,没什么新意。
可是没有人对他的手艺提出丝毫异议。
最后辛父还请他用剩下的木料给木沙打了一张方桌。
用烟酒工钱送走了师傅,辛父又自己动手,把一些边脚料拼成几张小板凳。
做好这些之后,辛父就买来油漆,和木扁一块儿给这个新家上最后一道颜色。
暗红的大门窗户,米黄的小门桌凳。
所有的东西无一例外被他们涂刷得坑坑洼洼,可新漆在光线里泛出的晶亮光泽连同那难闻的气味都刺激着一家人的神经,似乎穷困就此翻过了它沉重的一页,他们的日子将随着新房的落成变得光亮而美好。
然而一切新的完成不过是旧的开始。
更何况在这新房的笼罩下,人事如同那些少得可怜的旧家什一般,本身难有什么起色,只能沉默地任凭时间之流涤荡冲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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