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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长安（第3页）

……

浅色的风衣衣领随着风轻动，衬着皮肤更加白皙，风衣带子随便耷拉在身旁，暗灰色的墓前还有一束白玫瑰，此时已被风吹得花瓣四溢，满目伤情。

“爸……我们好久没喝酒了……”

顾北时坐在墓旁，手里拿着一瓶啤酒熟练地开了盖，两下喝进去半瓶，然后无精打采的耷拉在膝盖上，兀自喃语。

“我记得你最后一次跟我喝酒……哈，那也是第一次……”

“就是去年的这一天，你说我长大了，你不能永远陪着我了……”

“你说你不放心我一个人……秦阿姨家里有一双儿女，如果我见了也一定会很喜欢……”

“但是爸啊……你忘了吗，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啊……”

他低沉的声音中带了些微醺的音调，一阵风吹过，深色的碎发迷蒙上了他的眼睛，遮住了面前所有的光芒，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下，却迟迟不肯落去。

风声在他耳边逐渐清晰，清晰到挥之不去，手中的纸张都刷刷作响，少年抹了一把眼泪，小心翼翼的折好那张黑字白纸，放进了风衣口袋里。

他哽咽的声音环绕在身边，萦绕在墓前，身体微微颤抖，目光沁着泪水缓缓转过头去，黑白照片里那张消瘦的脸上是一个浅浅的微笑。

微愣半晌，拿起那半听啤酒一饮而尽。

“我前段时间，还好像释怀了……”

顾北时揉着眼睛，蓝色的眸子李明显的能看见浅浅的血丝，酒气一身，他自己都能闻到身上的那股酒甜味。

“爸，你说你啊……非要让我看这封信，我还以为我真的有了一个家……结果，都是你们的杰作啊……”

他嗤笑了一下，原本清冷的声音逐渐淹没在风中，霎时间听得不是那么清晰，却好像有什么魔力一样直接横冲直撞的闯进了自己耳中，盘旋良久，毫无答复。

像是自语，却胜过自语。

“爸你是喜欢秦阿姨的吧，喜欢为什么又得不到呢……就像我喜欢他一样，很喜欢，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早就一眼沦陷……”

……

泉下之人早就是一抔黄土，只有照片上浅浅的笑容宣示着唯一的存在感。

顾北时自嘲般的笑了一声，伸手拿过最后一罐啤酒，“汀”

的一声开了封，趁着逐渐蔓延的气泡猛灌了一口，却直接被呛出一口气，伴随着眼泪坐在石阶上拼命的咳嗽。

我很喜欢那个家……但那里，好像又不是我的家……

“明明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家啊……”

他垂下头，靠在膝上，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小时候跟着顾长安国内外来回的跑，好不容易上了高中，在青泽定居，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风吹得更大了些，刚才挡住阳光的云朵瞬间飘走，微微光束照耀下来，一个空瓶的啤酒罐叮叮当当的吹出去好远，在地上翻滚，逐渐沾上了点点灰尘，却陡然没了声响。

逢潋下了车跑到这里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样一幕。

他不知自己盯着他看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这样心疼了多久，双腿像灌了铅一样难以挪动，内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

别去打扰他了，他忍受的太多了……

捡起地上的易拉罐，把小小的瓶子捏在手心，逐渐褶皱。

北郊墓园这里地方偏僻，他从园区那边来回的找，最终在这里发现了顾北时。

已经不知何时……

哭成了泪人的顾北时。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