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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鬼兵（第3页）

尉迟消的瞳孔骤然缩紧，一瞬间仿佛忘了呼吸，他慌乱中看向尉迟容。

父亲脸色也并不比他好到哪里去。

那些沉重有力步伐的主人长得一模一样，他们没有任何表情，一样的嘴唇干裂，一样的眼睛呆滞如死，一样的青灰面色上仿佛覆着一层寒霜，看起来脸部已经僵硬很久了。

鬼兵。

尉迟军将士们征战沙场无数载，从没见过如此让人毛骨悚然的景象，那些蒙灰一般的脸全部都一模一样，在广袤的天地下显得阴沉恐怖，风呼呼刮着，却比刚才更冷，天依然阴沉沉的，却比刚才更暗。

众将士被惊得肝胆俱裂的同时，对面鬼兵们开始发出声音，那枯木一样覆霜的脸仍无表情，灰白干裂的嘴张开同样的幅度，他们声音很低，似喃似念，发出干涩却冰凉不似人的声音：“咯啊——————”

那声音不像是用舌头发出来的，而像是用僵硬的喉咙在低声嘶哑。

紧接着，那群鬼兵后面，传来了一片尖叫、狂笑、哭喊、叫骂、兴奋混杂着的高喊声，少年的心笃地沉了下去，感到一股寒意从头到脚把他裹挟着，伴着那让人发毛的声音，他看到鬼兵背后扬起了混乱的沙尘，沙尘后隐隐现出一片杂乱的人群——

在那飞扬的尘土里，出现了一群狂乱奔跑着的人。

不是人。

他们有的高举着双手，形容夸张地跳跃奔跑，眼睛大睁着，仿若眼珠下一刻就要掉出来，嘴里哇啦哇啦乱叫；有的只有一条腿，却快速疯狂地蹦跳前进，手里拿着铁锈的刀，边喊边大笑；有的缺了一只手，眼睛通红，疯魔一般捧着断臂，凄厉哭喊，眼里凶光毕露地向前疾驰；有的在狂笑，眼里有阴森的精光，脸上的皮肉糜烂翻飞，狰狞可怖，嘴角皴裂，面色如霜，癫狂地向前奔来。

像是一群从坟墓里复苏的干腐尸体。

站在军前的三人又惊又怖，天地间一片诡谲的气息，身后士兵有的声音开始发颤，尉迟消听到身后兵器掉落在地的声音，人群中有人崩溃了似的喊道：“这是什么？？救命啊，鬼啊——”

在那远安国数年来太平的边境，最富饶的国家边缘，尉迟军正经历空前的厮杀。

遥远的地方传来不绝的喊杀声，混杂着惊恐和逃命的叫喊，人间炼狱一般，天地间全是绝望的气息——那鬼兵打不死砍不动，力大无穷，手里阴森发着寒光的砍刀却一刀可以把人拦腰折断，那些张牙舞爪，形状可怖的“人”

，或者说是鬼，不知疼痛一般，被砍掉了手臂也不在意，仍能继续狂怒地扑杀，一时之间天地一片血腥——

血都是尉迟军的。

尉迟消在这片混乱里徒劳厮杀，他根本砍不死任何一个鬼，就算削掉头颅他们也能扑腾着四肢继续攻击，少年将军做着无谓的反抗，他的坐骑早就被鬼兵削铁如泥的刀斩断了腿，他站在这片沙土飞扬的战场，眼看着曾经并肩作战，一起在晚上聊天喝酒的同僚无力地反击，少年如坠冰窟，方寸大乱。

一只鬼兵在他身后举起泛着冷光的刀戟，沉沉向他背后砍去，少年只来得及听到背后冷器带起的一阵风声，迷茫地回身望去——

命悬一线之时，心口某处霎时间滚烫起来，接着一道红光乍然出现，把那险些落在他背后的刀挡了回去，而后又一道细细的红光自胸口处打出，偷袭他的鬼兵脱力倒在地上，顿时化作一团齑粉，被凌冽的风刮起飞舞，留了一片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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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心口一热，举剑拼杀，手脚却已经僵凉。

打不过的，打不过的，父亲呢，父亲呢——

在叫嚣厮杀的人群里，尉迟容正被两个鬼兵同时围攻，狼狈地苦力支撑，已经快要招架不住，尉迟消咬了咬牙，竭力厮杀着向尉迟容而去，抵挡着身边一波一波凶悍的攻击，那小妖保护着他，枪林刀雨中，所有落在他后背的刀光剑影悉数被一道道闪现的红光拦下。

忽然，少年瞳仁剧烈缩起——

尉迟容的背后，一只鬼疯狂地向尉迟容跑来，他举着生锈铁刀，少了一只胳膊，形容枯槁却边跑边狂笑，眼里嗜着杀人的狠戾，那鬼手起刀落，尉迟消肝胆俱裂，“父亲！

！

！”

尉迟容闻声回头，看到身后对他举起屠刀的厉鬼——

身后那只鬼却忽然停住了，怔愣呆滞地看着尉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