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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离愁篇旧事（第3页）

说起来，为安乐卜的那卦之时，那时候他还没离开宗门，和安乐可以说是素未谋面，互不相识，他之所以会为安乐算那一卦，完全是因他听说师叔最后一次离开是为了打探自家胞姐的消息，所以他才起了好奇之心，左右师叔身为长辈，哪怕他天资再卓越，师叔也是不可能找自己这个小辈帮忙的，所以他是自己暗搓搓卜的卦，算到慕容嫔如命里有一女，他惊喜不已，再细算时，发现此女的命途并没有那么简单，年少无知的他并没有想那么多，甚至因为急于帮慕容渊，便无视天道的警告，花了三天三夜去卜算。

无视天道警告的后果，便是他彻底栽了，不仅一夜之间徒长了十岁，更是被有心之人拿此做大文章，到处散播他与师叔有染的谣言，导致他最后被赶出了宗门，毕竟修仙漫漫长路上，虽有各自结为伴侣的，但是这男人与男人，还是鲜少为见的，更别提是互有辈分的两个男人，他轻易地就被按上了欺师灭祖的名头，若不是他师尊念在舐犊之情的份上，委曲求全放下身段向掌门苦苦求了情，他怕是早就被直接绑在天山派的邢柱上烧成了灰烬了。

所以安乐不知道的是，其实离愁早在与她相遇之际便知晓了她的存在，当时那看似比她大十来岁的少年道士，其实除却那被天道强加的十岁年纪，实际也不过才比她大几岁而已。

只是小小少年心思深，又被有心之人诬陷，不幸被天道降下的惩罚，还被人说是他故意而为之，毕竟八九岁的孩童，一夜之间长成了翩翩少年郎，这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说什么话的都有，随着被人诬陷，那些难听的话自然更胜一筹，谣言以及诽谤满天飞，几乎毁掉了他的一切。

他奄奄一息地被丢下天山派，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撑过来的，他那时并不明白，自己对师叔的憧憬，如何就成了众人口中的不知廉耻？

他对慕容渊的喜爱之情，并不是盲目的，甚至他满身是伤地被丢在天山派山脚下的那一刻，他都可以指天发誓，他对师叔真的只是存有憧憬之情，毕竟自己个弃婴，是师叔云游之时随手捡回来的，时刻留意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大概唯一不对之处，便是自己所遇非人吧，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小小年纪便天赋异禀，被善妒之人打压真的再正常不过。

只是用这种玉石俱焚的手段去对待一个孩童，真的未免太过了，就连慕容渊都看不过去，也更加不屑去听信那些可笑的传闻，最后他匆匆赶回到天山派，在山脚下找到了奄奄一息，甚至想靠最后一丝气力去偷农家的鸡果腹的离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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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愁看来，自家师叔真的是再好不过的人，救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只是当初自己为什么没能成为师叔的弟子，他并不想去深究了，毕竟后来，慕容渊的悉心照料，耳提面命，让离愁感觉得自己所享受的待遇，并不亚于其他亲传弟子，他与师叔之间的纯粹，不会掺杂着太多复杂的因素，比如哪怕是师兄弟之间亦会存在的你尔我诈，又或者个别师徒之间亦有各自保留的心怀鬼胎。

对于自己那时跟随慕容渊身边享受的一切，离愁都无比感激涕零。

那个时候，他因为不幸而遭受了苦难，又何其有幸，得以留在慕容渊身边。

他跟了师叔两年，兴许天道给予他的惩罚，并不单单是相貌发生了变化，而是心理上的感官变化也大有不同。

那些日日被慕容渊使唤跑腿买酒的日子里，他不知怎的，竟然也能从中尝到一丝甜齁，从一开始的憧憬，到心中竟然真的开始产生了一丝不寻常的好感来。

他也恐慌过，质疑过，自己是否真的就和其他师兄弟之前说的那般不堪？

可是当他看向慕容渊如刀刻般俊朗的面容时，又不禁痴迷了去，不管如何，他终究是如今唯一能守在师叔身边的那个人。

跟在慕容渊身边久了，从他时常醉酒后的喋喋不休的抱怨以及胡言乱语，也渐渐了解到他胞姐的一些事迹，比如，他知道那是一个风华绝貌的奇女子，一个人便把慕容家整理得头头是道，并且名扬天下；又比如，他的胞姐曾经与一个女子在一起了，他苦劝无门；又比如，他的胞姐终于想开了，后来嫁于阜云的一位大将军，只是竟然是做妾，实在让他暴怒不已；再比如，他的胞姐最后没了……

尽管慕容渊用着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模糊不清的醉话，离愁也可以感受到他对自己胞姐无微不至的关注，想来确实是最情同手足的一对姐弟。

当然，最让他震惊的是，师叔的胞姐竟然与一个女子在一起过，这是不是说明，男子与男子其实也可以……

对于他的这个发现，让他不禁有些欣喜若狂，逐渐明白自己原来真的不是个另类。

心悦之人便是身边之人，于是少年道士也渐渐有了自己的心事，喜怒哀乐都只能藏于心底。

但是，喜欢一个人的心思，是藏不住的，哪怕你停止了事无巨细的关怀，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嘴巴，‘喜欢’这种任性的情感，依旧会从你的眼神中跳出来。

所以，哪怕慕容渊外表粗犷了些，可内心里并不是个傻子，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看着自己的眼神亮晶晶的，从一开始的憧憬，到后来逐渐掺杂了一些不一样的情绪，慕容渊的眼神彻底冷了。

最后，终于在一天夜里，他给离愁留下了足够他生活大半辈子的财物后，便独自一个人没入了黑暗中，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离愁悔恨不已，无比痛恨藏不住喜爱之情的自己，他也尝试去找寻过师叔，可是终究，慕容渊是不会让他找到他的。

所以他收敛情绪，最后假装不经意地出现在安乐的身边，也不知道在执着些什么，对她这一守就是十几年。

早已不是年少无知时的怦然心动，取而代之的，大概是那份沉淀下去的喜爱，最终化成了他心口的一颗朱砂痣，忘不掉，舍不去，大概余生，都是在等待师叔，以及他对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接近罢了。

想起过去的种种，离愁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心想也不知师叔是否收到自己传的消息，如今他唯一的外甥女被各方敌人逼得步步紧退，若是师叔依旧觉得他的胞姐的一切更重要些，大不了他帮他护着这慕容家的最后一丝血脉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