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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见走廊里有重大的响动、平常这个时候不会有人到他的牢房里来;白尾海雕边叫着一边飞走,门开了,可敬的谢朗神甫,颤颤巍巍,手拄着拐杖,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
“啊!
伟大的天主,这可能吗,我的孩子我应该叫你恶魔呀!”
善良的老人再多一句活也说不出来了。
于连怕他跌倒,不得不扶他坐在椅子上。
时间的手己经重重地压在这个从前精力那么充沛的人身上。
于连觉得他不过是个影子罢了。
他缓过气来、说道:“前天我才收到您从斯特拉斯堡写来的信,还有送给维里埃的穷人的五百法郎,他们给我送到了山里的利弗吕村,我退休后住在那里,在我侄子让的家里。
昨天我听说您闯了大祸天哪!
这可能吗!”
老人不流泪了,好像也没有思想了,只是机械地补充道“您会需要您那五百法郎的,我给您带来了。”
“我需要看见您,我的父亲!”
于连叫道,深受感动“我还有钱。”
然而他再得不到有条理的回答了,谢朗先生不时地有几滴眼泪顺着面颊静静地流下;然后他望着于连。
看见他拉起自己的手亲吻,好像很茫然似的,这张脸过去是那么生动,那么有力地流露出最高贵的感情,而现在却是一片麻木迟钝。
很快,一个农民样的人来接老人。
“别让他太累了,”
他对于连说,于连知道这就是那侄子了。
这次见面使于连沉入一种残酷的不幸之中,眼泪也不流了。
他觉得一切都是悲惨的,无可慰藉的;他觉得他的心在胸膛里冻住了。
这是他犯罪以来感受到的最残酷的时刻。
他刚刚看见了死亡,而且看见了它全部的丑。
灵魂的伟大,胸怀的宽阔。
所有这些幻想都在倾刻间消散,仿佛暴风雨前的一片云。
这种可怕的状况持续了好几个钟头。
精神中毒以后,需要在肉体上予以补救,需要喝香槟酒。
于连觉得那是怯懦的表现。
一整天他都在狭窄的主塔楼里走来走去,到了这可怕的一天快结束的时候,他突然叫道:“我多傻!
看到这可怜的老人让我感到可怕的悲哀,那是在我应该像别人一样地死去的情况下呀;然而风华正茂之际迅速死去正好让我避开了风烛残年的悲惨景象。”
无论怎么想,于连还是动了感情,像一个懦弱的人一样,因此这次探访使他感到难过。
在他身上没有什么严厉和崇高了,也没有古罗马人的刚毅了;死亡的高度似乎升高了,好像是一件不那么容易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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