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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有月下舟（第2页）

紧捏着手书，他奔至鬼云州最靠近狱笼院所在之地的边境，向着狱笼院所在的方向，长跪不起，不知过了几个日夜，当脸面之上的泪水数度落下又风干之后，才回过神来。

原来不是不能回去，而是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诛连九族，而狱雪已是狱氏最后一人。

乃至极碧落，穷究黄泉。

一朝入鬼云，生死两别离，终究十年的岁月过去，在狱雪心中熬不尽的苦痛，扎下深根愈发拔高，沉恨如血艳如花，依然盼不到能以得雪的时刻。

狱雪几千次地看过书信，最终因着父亲的期望，一点一点地将复仇的骨与血给层层霜冻，连同曾经的自己一并埋葬而起。

心头刮过的风雪迷茫，爱恨情仇肆意纠葛，而他却没有成为曾经自己梦想中，那个肆意妄为，鲜衣怒马的少年。

。

──元观二十五年，深冬。

死不了的，还是活了。

如今骨架抒展而开的青年，裹在黑袍中的身躯高挑纤瘦，狱雪清灵俊丽的容颜，于杀戮间向来已是无喜无哀。

他抬手打出六道雪白灵符，封印邪魂，尸骸之上霎时窜出血黑的火炎，被封入灵符之中，狱雪再度收起的灵符之上，已满是凸眼恶鬼的暗黑图腾。

狱雪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蝶翼般的羽睫，轻盈地在苍白脸颊投下浅薄的阴影，匆促间落雪还洗刷不凈，只见指节上染着斑斑血渍。

他拍落掌心带血的碎雪，开口道：“走了，小骨……逃犯皆以伏诛，我们回北天瑕吧。”

“是的，十九哥。”

立于不远处的小少年殷小骨，乖巧地点头应道，怀中抱着放在锦缎刀套中的长刀，绑做马尾的黑发摆动着，他立刻跟上狱雪的脚步。

十九，即为狱雪在鬼云州暗杀组织，暗鬼阵牙中的番号。

行走间狱雪沉静的紫眸，扫视过地面的尸骸，恰好与一对翻起的白目对上了眼，那去温度的尸骸瞳眸上已结霜。

狱雪伸手抓住忽地断去的发绳，一头染做墨黑的长发没了系绳，顿时在回旋的风雪中扬起。

──在这世界之上，可否能有一个归处，一个我还能是我……一个在梦里，落叶可以生根的地方。

在风雪中瞇细眼眸，狱雪的眼神在飘渺的粉雪中远去，想起昨夜梦中不知是谁说起的话。

“十九哥？”

殷小骨呼出一阵白烟，他不解地抬头望向狱雪。

狱雪抿起薄唇，垂眸望向殷小骨，抬手用拇指搓去小少年颊边冻上的血点：“没什么。”

鬼云州的生魂，皆与大封之阵牵系，为限制住吞噬神州的狂骨炎海，终其一身都将游走于生死之间，与天道罪孽而战，为封印邪器而生。

从母族承继雪螳大蛇异族之血的狱雪，因缘际会下，拜鬼云州之不血刀圣太叔梦为师，修习仙术刀法，获赐魔刀雪霄焉。

此后，狱雪决心为守护封尽大约，投身于鬼云州暗鬼阵牙，成为一名刺客。

。

──元观二十六年，秋。

鬼云州，暗鬼阵牙，本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