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收押之前,允岚被带到牢房入口处的一个小耳房。
耳房内放着一方桌子,几把方凳。
桌子后面坐着个年轻才俊,正皱着眉头伏案疾书,那字体铿锵有力,透着一股浩然正气,让人不禁联想,这年轻的官吏模样的男子,也是个铮铮铁骨、有抱负的人吧。
不下一番苦功夫,难以写出这样的好字。
褚运鸿一抬头,对面就是一身素衣袍子的将军夫人。
脸色虽苍白,但神色仍自若,尤其她还挺着肚子。
褚鸿运叫人给她放一张凳子,待她坐下,从桌边一叠白底黑字中抽出一张,递给允岚:“你——可认这个?”
这是炙仁给的供词,上面有他的签字画押。
允岚直愣愣看着那一张纸,嘴唇咬紧,只那拿供词的手,抖得十分厉害,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男子说的话。
褚鸿运斟酌着字句,谨慎地道:“你也有否认的权利,若这纸上全是胡说八道,你就不必再受今日的痛苦。”
这话里的劝告意味十分明显——只需要把黑锅都推给炙仁,反正谁也不会相信十二岁少年的一面之词,允岚便可全身而退了。
只等允岚作出决定。
黑暗中,烛火微弱,飘摇的烛光下,允岚的脸色剌白,与纯黑的夜色成鲜明对比。
允岚使劲咬着嘴唇,似乎内心十分艰难,久久没有说话,直到一丝血腥味冲进鼻腔,渗透进口腔里,她才张嘴,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中胎儿:“如若——如若我说,这上面都是胡说八道,那炙仁会怎样?”
她不得不为自己肚子中的孩子着想,却也没办法轻易舍去炙仁,相依为命许多年的姐弟情。
对面的夫人神情十分紧张,让褚鸿运想起自己许久前见过的一位母亲,那位母亲听说孩子溺水了,跑到河边抓住他问还有没有希望。
对面夫人眼里满是期待,褚鸿运格外有压力。
他不想允岚受到伤害,同时实事求是也是职责所在:“如若这小孩胡言乱语,敢公然诽谤将军夫人,还拿当年祝家的事情颠倒黑白,混淆视听,那自然是要由天家发落判刑。”
由天家发落判刑,几乎就是求生无门,允岚膝盖骨软了,幸而有凳子坐着。
允岚捏着炙仁在供词上的签名,还有那稚嫩的手指印,泪如雨下,点了点头:“我认。
他确实是我弟弟,这供词上说的都是真的。”
这个女人疯了吗?
褚运鸿和霍为霍将军有些交情,敬重他的为人,便摒退了左右,凑到她面前小声劝说:“夫人,此时你认下这些于事无补,恐还会连累你夫家。”
这人说话很现实,但允岚知道他是一番好意提醒,便将供词放桌上,颤抖着手,从胸前掏出一个细长的白瓷瓶,用力拔下塞子,从里面倒出一小卷纸来,一点一点摊开。
偌大一张纸,只写了寥寥几行字。
最右边三个字非常清晰明显。
褚运鸿的眼球几乎立即被那三个字抓住——放妻书。
他目瞪口呆,上面的落款,可是霍为霍将军的私印。
这将军夫人是要做什么?
允岚笑着找他借一支笔:“这张放妻书还需一个日期。”
允岚手拈毛笔,笔尖触及纸面,停顿了一刹那,接着如行云流水一般,签上日期——九月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