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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秧秧的话,还没等水图南问“尘尘睡觉”
是什么意思,那厢里进来几个结伴而行的妇人,其中有认识秧秧的,大嗓门道:“这不是秧秧嘛!”
于霁尘应声转头,原来是菜市上经常卖菜给秧秧的菜贩。
秧秧点头,乐呵呵冲她们笑。
于霁尘也同她们示礼,互相道了新岁安泰。
用饭高峰已经过去,饭铺里不似半个时辰前客多,那几人找了空桌子坐下,红衣妇人大嗓门道:“秧秧今天穿的的新衣服真好看!”
秧秧被夸,高兴得摇头晃脑,笑没了眼,拖长声音,调子悠扬:“南南给我买哒~在东市,只有我有哦。”
从头饰到鞋袜,整套的衣物装饰是南南在东市给买的,尤其她身上这套衣裙,整个江宁只此一套,今晨江逾白夸秧秧时,秧秧还原地转了圈给江江看,出门时都是蹦蹦跳跳的。
红衣妇人打量水图南,嘴里热情道:“这就是南南吧,噢呦,早得听秧秧讲南南好、南南漂亮,如今一见,果不其然呢!”
陌生的寒暄中,无非是当着人面说人话,背地里头说鬼话,那几个人夸了水图南漂亮,又夸了于霁尘好福气,左右逃不出那几句俗世语。
直到店小二把饭菜送上来。
秧秧怕吃饭弄脏衣服,自己给自己往胸前戴了巾子,水图南耳朵好,在嘈杂的环境中,听见那几个妇人在聊菜市上的鸡毛蒜皮。
很明显,于霁尘也听见了的。
大娘们在聊她们东城菜市督市队的人,年前因为有陌生菜农来摆摊卖菜,不肯缴纳秩序费,而被殴打致死的事。
那事水图南听说过。
“据说官府不是已经处理好了?”
她夹着菜问。
于霁尘吃的是面,一根一根往嘴里送着,随口道:“菜市打死个城外的贫苦菜农而已,没资格闹到衙门里去。”
这句话听得水图南眉心轻压:“各市的督市有权处理小纠纷,这个我晓得。
闹出人命的事,菜市督市有这个资格管?”
于霁尘好像吃面扯疼嘴角了,眯起眼睛缓了片刻,低声道:“东城菜市的督市令,是侯琐的唔……”
她想了想,尽量委婉道:“是和侯琐有点关系的,一名舞姬的,兄弟。”
所谓的督市令,就是因官府人手不够,而让商会进行挑选出来,专以负责行市日常运行秩序的人,督市令组织一帮人手,经由商会批准,代衙门和商会管理行市。
“以前只晓得侯琐不成器,没想到他还没长眼睛?”
水图南疑问着道。
于霁尘:“你当菜市的事他不知?还是他规定年前提高秩序费的。”
被打死的那个年轻菜农,只是因临近年底,所有东西价格上涨,想再趁机挣点钱,遂把家中存储的萝卜拉来菜市售卖。
他天不亮起床,拉着满车萝卜入城来卖,但因那日找的摊位不好,一上午都没卖出去几斤,中午老乡急吼吼找来,说他老母亲不慎摔了跤。
年轻人立马收了摊子,拉着车要回家。
被督市队拦在门口收取摊位费和秩序费。
两样加起来的钱,比年轻菜农一上午卖的萝卜钱都多,又因年轻人前一日缴了整日的摊位费,而只卖了一下午萝卜,故他只愿意给半日摊位费和秩序费。
督市队的人不肯,年轻人的平板车被拦在菜市门口,妨碍了出入,督市队的要把萝卜拉走,年轻菜农不肯,两相争执起来,督市队十几人一拥而上。
刀子棒子棍子锤子,密密麻麻招呼,当场要了年轻菜农的性命。
事就是这么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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