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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斯只当自己没有瞧见皇帝躺在床上将政权暂时交给他的复杂表情,平静又漠然地领命。
心太冷了,本来早已使他寒心的亲情已经并不能让他泛起任何涟漪。
他打开星网打开时周发表的视频,这已经成为他这么多天以后的动作甚至变成无法改正的习惯。
他愣愣地望着时周伸出的可怖手臂,愣愣地瞧着纵横交错的淡红色伤疤,愣愣回顾时周在实验室中和那个小孩相处时比现在稚嫩的声音与照顾人的方式,心想世间原来真的有这么可笑又荒唐的事情。
可笑的是他自己,荒唐的也是他自己。
“我小时候就经历过类似的情况被人绑架了,最后成功和我关在一个房间的人一起逃了出来。”
听见视频里的这句话时,兰斯大脑当机,摔碎了握在手中的忍冬花玉雕。
兜兜转转一圈,他以爱人的名义又害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一次。
少时出行却被人绑走遭遇折磨的记忆如潮水涌来,他年少天才惹人生厌,挡住一些人的路,故而在途径金三角的返程途中,被鱼龙混杂假意冲突的一帮人趁机迷晕。
醒来身处潮湿污浊的房间里,他发现自己的眼睛因为药看不见了。
隔壁房间有其他无辜的小孩在啼哭,和他绑到一起的人像个哑巴,又不做声的好心肠默默陪他熬过那段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天的日子。
再后来,一场大火,那个好心人拉扯着他往外跑,救了他一命后不知所踪。
他以为自己要记他一辈子,感激那个人一辈子,没想到断送了那个人一辈子。
兰斯翻滚住胃里传来对自己的恶心感,起身换了一件外出的衣服,吩咐调令皇家禁卫军:“去安达的实验室。”
一路畅通无阻,实验室里的研究人员几乎跑光了,自觉有罪的畏罪潜逃,觉得没有罪的躲回家中等待洗刷自己的清白。
安达穿戴整齐,白色衣服衬得他面色如雪,他的衣襟仍然纤尘不染,眼神仍然冰冷,仿佛望着的不是一帮人,而是一批实验器材。
兰斯和安达一般熟识,彼此之间的联系仅限于曾经宫廷中的读书生涯和他们共同的老师。
兰斯现在无比痛恨这个引狼入室的联系,把安达和时周牵扯到了一起,也把时周推向了万劫不复。
安达的家族早早放弃了他,在他发迹之后急吼吼地跪舔,在他出事以后自然也会毫不犹豫地割舍。
安达不在意,本来都是不相干的东西,他在意的自始自终只有那个人存在罢了。
“时周呢。”
他抬眼,“我要见时周。”
仿佛被触到了怒气的开关,兰斯抓住安达的衣领,像对待一块废弃肮脏的抹布一样将他重重摔到地上。
安达重伤未愈,勉强依靠机械手撑起身体,吐出一小滩血。
他擦掉唇角的血迹,依旧无所谓的样子:“我有东西要给他。”
“去监狱给吧。”
兰斯不再给他一个眼神,身后惊疑又踌躇的侍卫们赶紧拖行着安达压入车中送去帝都最森严的监狱之中,想必那里足够让他吃尽苦头。
兰斯不是没有单独处理过政事,本来应该顺利的交接如今格外焦头烂额,帝国仿佛忽然之间了日薄西山的老年阶段。
帝国人民终于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没有司凛的管制,帝军那种所向披靡的气质溃不成军,军队尤其需要有坚定的领头人物,司凛很好地担任并且扛了十余年,如今群龙无首,他们才发现拥有这样的军队究竟是不是幸福,究竟有没有触犯到他们所谓的民主。
无数人又到了议会大厦面前静坐,之前他们能够喊着口号让皇室给出一个交代,但是现在他们鸦雀无声,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求元帅回来吗?
这是他们深切的请求,但是他们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了。
自己把他赶走的,现在又让他回来,扪心自问,他怎么还会回来呢?
司凛和时周同时的消失令虫族更加猖獗,一个是他们防备了这么多年的存在,一个是近期崛起的杀戮无数的战斗机器,单单两个人一起几乎能折去虫族四分之一的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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