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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斜对门衙门捕快闻声而出。
芙蕖听到整齐划一的佩刀敲着软甲的声音,冷静了很多,权衡之下,不愿意惹麻烦上身,于是踢开了纠缠不清的小二,收手翻墙头跑了。
客栈也没得住了,芙蕖在塘前街上,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一趟又一趟。
直到街市上有个人靠近,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芙蕖转身望去,见到了自从北境一别后,被谢慈狠心打发回扬州的盈盈。
盈盈一身天水碧的衣衫,身姿袅娜,臂弯上挎着一个竹篮,里面摆着各式各样用瓷罐子盛放的胭脂膏子。
盈盈对着她,露出了笑:“怎么着,你也被主子遣回扬州了?”
话中不乏幸灾乐祸。
芙蕖瞧着她的面色和神态,发现她似乎过得还不错,至少比自己现在要强很多。
盈盈仿佛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亲昵的挽住了她,说:“我刚回扬州的那段时间,也是像你这般魂不守舍,但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便会发现,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走吧,别像个丧家之犬在街上溜达了,我带你回家见见姐妹。”
盈盈这是误会大了,不过芙蕖没有出口辩驳,只是默默的顺着她的力道,任由自己被她拉走。
谢老侯爷当年培养出的那一批女孩,除了几个得用之人,其他资质一般,无处可去的姑娘都养在了当初的扬州别院里。
芙蕖盯着盈盈篮子里的胭脂看,忽然问道:“你们平日里憋在院子里,都在做些什么?”
盈盈眉目舒展,说:“我们啊都是闲人,只能打打闹闹自行选点乐子打发时间罢了。”
芙蕖点了点头,说:“挺好的。”
盈盈一个字儿也没有问起谢慈,这令芙蕖感觉有些奇怪。
当时她离开时,难过的肝肠寸断,明显是将一片真心托付了出去。
不想她的情伤竟能恢复的这样快。
“人想开了,就什么都明白了。”
盈盈说:“离开他一段时间,我才明白当时自己的执念有多可笑。
他是主子,我是奴才,我口口声声嚷着倾慕于他,却连他皮囊下的心都没看清楚。”
芙蕖回到了扬州别院面前,
守门的人见到她,一时对她的这张面孔感觉到陌生,很是警惕的挡在了她们面前:“盈盈姑娘,你这是带了个什么人回来,咱们别院是不接待外客的。”
盈盈笑着对他说:“钟叔,您不应该忘了她。”
芙蕖望着眼前这个已经有些老态的守门人。
他是不该忘了她。
当年他对着六岁的她举刀相向,动作只需再快一些就能彻底了结了她的命。
死在他刀下的所谓“废物”
其实很多,但芙蕖是唯一死里逃生活下来的那一个。
芙蕖抬起手,虚虚的抚了一下钟叔那泛白的鬓发。
“钟叔也老了啊。”
钟叔本能地想要后躲,可尚未来得及动作,耳畔忽然一阵剧痛,温热的鲜血喷薄而出。
芙蕖明明没挨着他,可那转瞬如清风浮动的刹那间,已经手法娴熟的削掉了他的一只耳朵。
盈盈万万没想到发生此等变故,性情稳重如她也大惊失色,忍不住向后扶了门才站稳。
钟叔曾经是谢老侯爷的得力干将,尽管老了,那是也耳聪目明的老将,平白折在这么一个姑娘的手上,实在令人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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