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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等候许久,终是见人出来了,忙拿了脚蹬下来,放在车旁,后恭敬问了声:“姑娘,还往城郊军营去吗?”
沈鸢被问住了,还往城郊军营去吗?卫驰对她失了信任,怕是不会再让她涉及军中账目了,此处是西市,距沈府旧宅不远,但如今,哪还有什么沈府啊。
忽然想起了如意巷,先前租住过的旧屋,那屋子还在,安嬷嬷一直守在那里,是被她罚的。
当时留着那间旧屋,就是怕有朝一日将军府容不下她时,自己在京中还可以有个容身之所。
沈鸢苦笑一下,眼下,就似乎已到了那个时候。
“沈姑娘?”
车夫见人久未应声,又问了一遍,“还往城郊军营去吗?”
沈鸢摇了摇头:“不了。”
顿一下,轻声道:“去将军府吧。”
不论如何,父亲的案子已有转机,她可以忍受委屈,可以忍受冷嘲热讽,但案子已进展到这一步,她是绝无可能主动放弃的。
“好嘞。”
车帘放下,车夫扬起手中马鞭,顶着风雪朝将军府方向而去。
车轮转动,沈鸢坐在车内,眼睑低垂。
车内还放着那件玄色大氅,是方才下车前,她特解下的,因怕弄脏了,故没有披着。
沈鸢抬手,将大氅盖在双腿上,伸手抚了抚领口的绒毛。
“去将军府吧。”
事情总要面对的,她低声喃喃,对自己说道。
……
马车快到将军府时,沈鸢特吩咐他驶到西侧门再停,西侧门人少,距毓舒院也近,她不想被人瞧见自己这副样子。
沈鸢怀里抱着大氅,缓缓步下马车,风雪未停,似乎比方才更大了些。
碎雪扑在面上,冰冰凉凉的,沈鸢紧了紧怀里抱着的大氅,缩了缩肩头,却未抬手将其披上,是因不想它被雪水打湿了,就这么抱着,也挺暖和的。
从西侧门至毓舒院的距离不远,沈鸢怀抱大氅,步履蹒跚地走在石子小径上。
雪越下越大,寒风卷着碎雪直往人衣襟里扑,沈鸢却不觉得冷,明明平日里畏寒的很,今日却偏那么奇怪,不觉严寒,只觉清醒。
父亲的案子已有转机,眼下她不该胡思乱想担心其他。
沈鸢如此想着,便觉心里好受多了,脚下步子快了,不一会儿的功夫,便至毓舒院外。
银杏本在耳房内待着,看着空中飘雪发愣,姑娘近几日几乎和大将军形影不离,也不常回毓舒院住,她近来无事可做,闲得很,也怪想姑娘的。
听见外头脚步声传来,银杏往外悻悻望了一眼,待看见姑娘一身单薄锦衣,身上发上皆沾了碎雪,心头一惊,赶忙推门小跑出去。
“姑娘,”
银杏跑出去,一手拍落姑娘肩上的雪,一手替她拨开额角碎发,“姑娘这是怎么了?”
“替我备水,我要沐浴。”
沈鸢开口,说话声音平静而冰冷,如同此刻落雪的天气一般。
越是头脑的混沌的时候,越不能倒下,吹了一路的风雪,万一病倒了,可不好。
银杏只觉不对劲,却不敢问,低头看见姑娘怀里包着的大氅,心中暗骂了句“傻姑娘”
,自不敢说出口来,只将姑娘扶进房中,后转身去备水沐浴。
沐浴过后,银杏端了沈鸢平日爱吃的点心糖水前来,还有清粥小菜,沈鸢没什么胃口,只淡淡用了几口,转头还不忘交代银杏留意主院那边的动静。
转眼便至黄昏,大雪断断续续地下了整日,天色一直阴沉着,头脑有些发沉,架不住身子虚浮,沈鸢猜测卫驰今晚大约不会回来了,也好,彼此都静一静,便倒头在榻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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