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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杏虽然忧心,但也知姑娘说得有道理,犹疑半晌,也只得依言照办,去了小厨房煎药。
沈鸢喝了药,便在榻上躺下休息,装有账簿的木筒仍压在枕下,沈鸢翻了个身子,手触到枕下之物,方才觉得心安。
吹了许久的凉风,此刻身上回暖,脸也跟着热了起来,沈鸢虽觉头脑发沉,但仍旧没有睡意,脑海里翻来覆去的,还是方才在主屋听到的寥寥数语。
卫驰既派人去崔府搜查,必是对贪腐一案存有疑心的,镇北军军饷至今未发,卫驰自想早日寻到那批被贪官银,也是因为如此,给父亲的罪名至今未定下。
她掌握的线索实在太少了,只有同卫驰联手,方才有翻案希望。
沈鸢将手覆在木筒之上,只是卫驰的心思,她至今难以分辨,若没路可走了,她以账簿交换,不知他会不会动心。
可枕下之物是她唯一寄托,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她断不愿交给任何人。
不知是时辰太晚,还是思绪太多太杂,沈鸢只觉头脑愈发昏沉,不知过了多久,听着窗外渐大的风声雪声,方才迷糊睡了过去。
……
天色蒙蒙亮时,银杏小心翼翼地进了趟里屋,看见姑娘睡得深沉,才安心下来。
清早雪停,风却仍大。
银杏估摸着玉康堂开铺的时辰,按姑娘吩咐,去了玉康堂抓药。
路上积雪厚重,银杏花了好些功夫方才从外头回来。
去了一回玉康堂,她带回的不仅是药,还有一个惊天骇人的消息,老爷在狱中病重,恐是旧疾复发。
银杏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得将军府,待进屋之后,便赶紧将消息告知姑娘。
沈鸢睡了一觉,原以为起身时会有好转,没想身上无力发寒之感更甚,此刻忽然听闻父亲病重的消息,更是急得不行她抑制不住地咳了几声:“银杏,去打水来,我要洗漱更衣。”
银杏心中既紧张又担忧,老爷的事情自然重要,但姑娘也病得不轻,又听着咳嗽,只劝慰道:“姑娘莫急,玉康堂的人说了,王掌柜也在想法子,叫您别着急,先养好病再说。”
这些不过是宽慰之言,沈鸢自是知道,王辞人微言轻,虽有心相助却着实无力。
父亲的旧疾她最清楚,天气越冷越容易复发,从前在沈府时,有专门的大夫照料着,父亲都时常疼得睡不着觉。
昨夜京中突降大雪,她在房中烤着炭火尚觉寒冷,更何况是阴森苦寒的大理寺狱。
这病,拖不得。
沈鸢掀开锦被,作势便要下榻。
银杏早就猜到,以姑娘的性子,若知晓老爷在狱中病了,会是这般反应,既劝不住,便只能帮忙了,银杏看了眼姑娘略带病容的脸庞,心里心疼,只强忍着心头酸涩,点头应了声“是。”
银杏刚步出房门,沈鸢脚尖落地,原想披件外衫在身,不料下床刚走了一步,便腿脚发软,随后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银杏在外听到声响,赶忙开门查看,待看见姑娘倒在地上,赶忙将人扶到榻上,触及姑娘身子的瞬间,银杏才觉出不对,姑娘浑身滚烫如沸水,这哪里是寻常的风寒,而是发了高热。
沈鸢面上因高热泛着不寻常的红晕,迷糊间,口中却仍在喃喃自语。
银杏帮她掖好被角,顺势将耳朵凑近过去,只听见自家姑娘颤着嗓音低低道出“将军”
二字。
银杏心头更加酸涩,这都什么时候了,姑娘还惦记着卫将军,若非昨夜姑娘从主院冒雪回来,受了风寒,今日也不至于会发起高热。
在她看来,那位卫将军总是沉着张脸,对姑娘也没几句好话,真不知姑娘为何执意要来将军府投靠。
心中生出些懊悔之意,银杏突然有些明白,当初安嬷嬷为何甘冒风险,违令想要将姑娘带到三殿下在城郊的别院去了。
别说安嬷嬷了,此时此刻,她也有这样的念头。
银杏将心里生出念头生生忍下,若是寻常风寒,她尚可听从姑娘吩咐,煎药就好。
可如今姑娘发了高热,怎可不请大夫诊治。
眼下重要的是治好姑娘的病,要打要罚,她都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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