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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桐倚直直地看着我,却是笑了笑,「是啊,甚巧,又遇见了。
」
我将斗笠扣在柳桐倚头上,扯着他回了客栈,立刻先热汤沐浴,再备薑茶,谁料柳桐倚还是顿时起烧了,一连两天,吃什么吐什么,他家的那些管事僕人们只管哭,老管事扯着我道:「先老爷就是因肺疾没了,若是少爷也……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眾僕役们齐声呜咽,被我一起轰了出去。
夜深时,我拧了块凉手巾,再搭在柳桐倚的头上,我对他说,其实之前那些回,我和他都不是偶尔遇见。
我是曾到过爪哇,我呆在那里一个月,看着满眼的椰子和树上的猴子,我的心中总有一块空得慌。
我觉得没有着落。
在我这个岁数,之前那些纠葛,是真是假,都如云烟,但有一人,能让我在一无所有的时候,可信,可托,可心安,可相伴,才是实实在在。
这个人,只能是柳桐倚。
不管他是朝堂之上的柳相,掌管瑞和的梅庸,还是那芹菜巷中,小宅的主人。
我把柳桐倚手塞进被子里,「所以你一定不能有什么,否则将来我真的临到终了时,要指望谁?」
我正要起身去看药锅,忽然听得一个低弱的声音。
「可别再找我了……你吓了我三回……我真够了……」
我擦了擦鼻涕,把伤风药喝下去,门响了两声,柳桐倚的管事蹩进来道:「赵老闆,我们掌柜的已能四处走动了,说请赵老闆一起用午饭。
」
午饭十分素净,因为我尚在伤风,柳桐倚也大病初愈,除了一盆奶白的鱼汤之外,饭桌上全是青菜萝卜皮。
连米酒,都不能吃。
兴味寡淡地吃完饭,我实在没心思再吃茶。
喝不出香,满嘴寡寡的苦味。
我用手扣住茶碗,向柳桐倚道:「对了,梅老闆,我有个事情,想托你帮忙。
」
柳桐倚斟茶的手住了一住,「赵老闆请说。
」
我道:「是这样的,前些时日,我做生意赔了点钱,所以……」
柳桐倚放下茶壶,看向我,我接着道:「我不是和你借钱,是想问你……瑞和里,还有空缺么?比如,二掌柜,管事什么的,你看你这生意越来越大了,事情多,总要多谢人帮衬,再有……」
柳桐倚继续看着我,我迎着他的目光,却笑了:「然思,你说你我还要这样绕圈子到几时?」
柳桐倚也笑了:「今日我并不想再绕,却是你,一直在绕。
」
十年后,又是五月,我与然思出海办了一趟货,秋时方回,刚到家中,李管事便道,有京城送来的急件,压在这宅中半个月了,指名道姓,要送给我。
我与然思从上岸这一路,就看见沿途情形有些异样,一路上也听了些议论,我一看那信的封皮,心中顿时凉了。
是啟檀的笔跡。
我匆匆拆了信,里面只写着几句话,却让我手脚冰凉——
叔,皇上病重,想见你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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