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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楼内,我摸到桌边,摇亮火摺子点燃油灯。
在昏暗的黄光里回头时,云毓已在我白天吃烤肉的地方坐下,拿起一旁的酒罈晃了晃,「还有酒。
能饮否?」
我记起,几年前,也是这么个夏天的某日,云毓到我府中,要走时,突然下了大雨,云毓站在廊前道:「正巧就走不掉了。
」我道:「这是老天让本王留客。
只是没提前预备好席。
」云毓笑道:「有酒便可。
」
那时候怀王府的酒窖中全是陈年佳酿。
不是此时只剩了半坛的承州竹叶青。
那时的云毓也不是此刻的云毓。
便如同当日我眼中的柳桐倚只是我画在半天空里的一个幻影,并非真正的柳桐倚。
当日的云毓,唯一能时常和本王说说间话聊个天,趣味相投的云毓,也不过是个幻影,一幅画在纸上的假人像。
只不过,柳桐倚的幻象是我自己画的,云毓的这幅虚像是真正的云毓替我画的。
从头到尾,什么都是假的,而且虚像早已散了,就和云彩一样,散尽了,没痕跡。
也就是我心里残留一个印子。
因为那个随雅,之于景承浚,没什么比得上。
本来也是,什么真人,比得上画里的好?
景承浚死了三年,这些再老生常谈也无意义。
随雅,随雅。
那日地牢中,我喊了最后一回,那次之后,这两个字,我再无人可叫。
我上前两步,拱手,「请问阁下是否官府的哪位大人?方才天黑没能看清,一时怠慢,失敬失敬。
不知雨夜蒞临,有何事吩咐?」
云毓把手中的酒罈缓缓放回了桌上。
屋中的油灯不甚亮,他的神情有些模糊。
我笑一笑道:「阁下不说话,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
陪同他来的人都在外面的廊下站着,脊背笔挺,面容精悍,一望即知是护卫。
我等不到云毓答话,就向外道:「外面雨大,诸位都请先进屋吧。
」我转身去找水壶,「屋中没备热水,不好泡茶,还要怠慢诸位先等一等。
」
那几人依然站得笔挺的不动。
我拎着水壶瞧瞧他们又瞧瞧云毓,再道:「各位,我们素昧平生,在下只是个老老实实的买卖人,你们……应该不是来找我寻仇的吧。
」
云毓看我的目光猛地颤了一下,也可能是因为风吹的油灯光在晃,难道有幸被我料中,他真的是带着这队侍卫抓我回去问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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