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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吩咐绣娘替你做几身新的,大红色,好不好?就用皇爷正旦赏赐的几匹大红织金孔雀羽妆花纻丝。
我的宝儿生得白,穿红方配得上。”
善荣羞耻无地,拢紧襟领,摇着头,泪珠儿断断连连,仰起一张白雪团儿脸央道,“荣儿让哥哥吃嘴儿,哥哥饶了荣儿。”
此话天真憨气,落在袁宗廷耳内大有意趣。
他手上一顿,垂眸往她脸上细瞧,一派娇痴懵懂,哪里像是知道半点儿人事的形容。
常言道,“七活八不活。”
善荣七月落草,又与别不同。
袁宗廷父亲袁二老爷的宠妾董姨娘冲撞了身怀有孕的主母,秦夫人在产房挣扎了三天两夜,拼死诞下幼女便撒手人寰,没能见长子和长女最后一面。
当日袁宗廷不过是个校尉,无品无级,随侍太子往松江按事,不在京中。
东宫不为敬宗所喜,身为太子偏妃的袁善祥在宫中夹着尾巴做人,连亲娘去世也无法出宫送殡上祭。
善荣从会吃饮食时便吃药,至今日未断。
不以数计的宫廷御医,民间圣手,僧医,道医,被建昌侯搜罗了来,皆言袁二姑娘先天不足,只能好生养赡,若要保长久平安,须得少见外姓之人。
言外之意,袁善荣体弱,恐熬不过去生育之苦。
袁宗廷对善荣情根深种,不惜在诰承帝面前自污,便是绝了成家生子之心,一门心思与心爱的妹妹一生厮守,便早早将脉案扬张出去。
胞姊乃继后,正位中宫,兄长位高权重,又是皇上宠臣,善荣便是身子弱些,亦不至于妨碍嫁娶。
不利子嗣又当别论,在门户相当的人家眼里,终非良配。
《大明令·户令》:“不问妻、妾、婢生,止依子数均分……奸生之子,依子数量与半分。”
虽说依律庶出和嫡出一样,世俗眼里究竟看重嫡子、嫡孙。
更兼高门结亲多是缔结两姓之盟,抱养妾生子在膝下,缺了血脉羁绊,难保长久稳固。
先有建昌侯刑克一说,过去数年仍传得得沸沸扬扬,目今已过而立,尚未娶妻,再者袁二小姐未许嫁行及笄之礼。
本朝唯有出家之人不听婚配。
远在金陵老宅的袁二老爷与老夫人勃然大怒,又无可奈何矣,袁宗廷羽翼丰满,不受宗族掣肘。
至于低嫁,不说宫中袁后不乐业,即便是二老爷与老夫人也不得不认同袁宗廷所言,“建昌侯府宁可一辈子养着她”
。
况且以善荣的身子形景,小门小户举全家之力,也供不起她日常用药花费。
袁善荣笄礼的正宾乃成国公府一品诰命徐老太君,崇庆公主任赞者,一众皇室公主中,崇庆素为上所钟爱。
皇后赏下金累丝嵌宝镶透雕鸾鸟并蒂海棠玉片簪一只,此乃袁后多年爱物,价值万金,又镶宝石桃蝠翠玉簪、嵌玉宝石金簪各一对,以贺胞妹及笄之喜。
举礼当日,宫中奉诰承帝敕谕,赐出内帑彩缎金银等物:绿织金妆花孔雀女衣罗四匹,红绿四合如意妆花遍地金宫缎四匹,猞猁狲皮、灰鼠、云狐筒子等若干张,并新样格式金银锞若干对。
圣恩深重,当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
袁宗廷并未安排教引嬷嬷教导善荣礼仪规矩,奶嬷嬷与丫鬟伺候日常起居,执事媳妇只管辅助主子料理内院事务,迎来送往,替主子送礼,访客,刻意将善荣养得烂漫清高,不识人情世俗之事。
袁宗廷叹道,“宝儿这样很好。”
倘或《烈女传》读腐了的,怕不是一根绳子吊死了事。
他不再强迫善荣,帮她整理好衣衫,抱在腿上,怎么看,怎么爱,一时神魂驰荡,低头含了她嫩红小唇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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