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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不是十七八岁了,哪还能总聚在一起。”
她若无其事伸手撩了撩头发,湿冷指尖触到滚烫的肌肤,冰火碰撞间,她的身体跟着麻了半边。
谭处年过半百,对她的话深有感触,“你妈怎么样,头两年过年还会回国,现在同学聚会她都不来了。”
被橘黄色的暖灯包围,碎裂的心又悄无声息被缝合。
“她挺好的,事业有成,在那边也有一群老姐妹。”
“有了老姐妹,就把老同学忘了。”
叶一竹轻轻皱眉,“我妈其实也挺想回来的,但有些事情,不是光想就能实现。”
谭处伸手拦她,叹了口气:“活了半辈子了,谁也不容易。”
两人往外走的时候,谭处突然想起件事。
“记得当年你跑来这里找过我一次。”
叶一竹愣了愣,无奈笑道:“你们干这行的,是不是记忆力都特好。”
谭处背着手笑笑不说话,也是刚刚听说叶一竹最终没有要那帮小孩赔偿费,他突然想起当年。
“是因为陈金生吧。”
叶一竹点点头,沉默走着。
已经很陌生遥远的人名,牵连着那些不愿再回忆的往事,猝不及防又摆在面前,她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
谭处却是记得很清楚。
当年叶一竹带着录音来报案的时候,录音里其实还疑似涉及另一个嫌疑人。
后来陈金生被警方在隔壁省的一个小县城抓获,他的供词却绝不承认自己还有同伙。
“我记得,他除了因为我这件事入刑之外,还因为别的事吧。”
谭处边回忆边说:“如果单是因为你的事,他不至于被判三年。
你报案之后,我们在抓捕他的过程中又接到别的报案,同样也是勒索,还有偷、抢、骗。”
叶一竹停下来,有些震惊。
其实知道陈金生被抓之后,她就没再关注他的事。
加上不久之后她就去了美国,对国内的人和事更是一无所知。
“去他老家搜集信息时,他父母都不相信自家孩子干了这种事。
陈金生骗他们要去国外打工,还把家里的存折、户口本全都带走了,他后来也承认,是想凑够钱后就去泰国,改名换姓,重新生活。”
谭处叹了口气,可他在这一行干了几十年,见过太多人间沧桑、悲欢离合。
“家徒四壁,初中就辍学了,父母都年迈残疾,还是独子。
原本家里人还盼着他赚钱和隔壁村的女孩结婚……”
叶一竹问:“那个女孩,是我们班的同学吗?”
谭处点头,回忆起当年听闻的故事,语气严肃。
“陈金生被判刑后,我听我们同事说,他爸提着镰刀锄头直闯那个女孩家,哭着喊着骂是他们家女儿毁了自己儿子。”
“后来老人家就病倒了,现在怎么样,也没人知道了。”
他扭头看到若有所思的叶一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内疚,作为受害者,你的做法没有任何不妥。
而且,你最后没有追究那个女孩,一定程度上也保护了她在家乡的形象。”
叶一竹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堕胎的事情闹这么大,哪里还有什么形象可言。”
只不过是让她那对可怜的父母不再需要承受雪上加霜的残酷事实。
叶一竹了然,对谭处说:“我不会愧疚和后悔的,如果有,那也是后悔当年为什么没有把事情追究到底。”
反正没有她,也会有别的因为陈金生而受伤的人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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