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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还没有说完,林晏长腿一迈,已经进了门。
赵嬷嬷这才察觉到情形似乎有些不对。
她快步追上去,看了一眼林晏的脸色,心念电转间有了个猜测,却还是强笑道:“少爷,您这一身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脸色这么憔悴。
是京中有什么急事吗?”
林晏冷淡的扫来一眼,眼下染着一层阴鹜,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眉心紧皱着,似乎在极力压抑着怒火。
赵嬷嬷打了个寒颤,脚步一顿。
林晏没有再看她,径直往里走去。
触目的景致比林晏离开时更为美丽,精心栽种的林木生出翠绿的叶片,鲜花开得尤其好,一切如常,看不出半点曾遭过火的迹象。
林晏走在家中熟悉的路上,紧悬的心好像也可以稍稍放下一些。
赵嬷嬷紧张极了,一面转头打发了小丫鬟去传信,一面又不敢上去开口,只能跟着林晏一路走。
还未走过石门,一股焦味便迎面扑来,林晏额头青筋跳了跳,脚下似有千斤重。
他深吸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有那么一刻他几乎动摇了,想要掉头就走。
好像只要此刻不走入这扇门,南乐就仍在那里等着他回来。
那一次隔着珠帘的相见,就不会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总有一日,他们会再在人间相见。
一见到他,南乐会用一双乌亮的双眼亮晶晶的望着他,一见到他便笑,笑得那么甜,如同过往一样,如同日日夜夜他所梦见的那样。
林晏自己都不知道他原来是这样一个胆怯又可笑的人,到了这般地步竟还想要自欺欺人。
从金麟赶回新京,一路上的焦灼与急切,在真正抵达终点,换回的却是更剧烈的恐惧与不安。
像是判了死刑的人,终于等到了行刑的这一天。
他沉默的站在原地,后颈一阵阵发凉。
这么站了不知道多久,他僵硬的拖着脚步迈过的门槛,走入那扇石门。
门后是坍塌倒下的屋子,化为木炭的花草,外皮焦黑,只能勉强站立的林木,连假山的山石都被烧灼发黄,一切都蒙着一层不详又可怖肮脏的焦灰。
那柄悬于他后颈的斧子沉沉落下,鲜血四溅,砍出一道可怖又新鲜的伤口。
林晏感到颈骨的缝隙中传来脆响,一瞬喉头腥甜,尝到了仿佛鲜血的滋味,疼痛得难以喘息。
他低下头,看着那一堆坍塌的屋梁瓦片,红了眼眶。
他踢开横梁,俯下身去一件件的捡起瓦砾往外扔,不多时就扒的满手脏污,被碎片破了掌心,血一滴滴落在焦灰上,在残片上留下肮脏的血指印。
一门之隔,只是一门之隔而已。
怎么可能里面烧成这样,外面分毫无损。
他不信,不信南乐会死在这里!
赵嬷嬷看得心疼,忍不住出声阻拦,“少爷,您别挖了。
人已经死了。”
“不可能。”
林晏低吼道:“你们都过来你们愣着干嘛?都给我挖啊!
把人挖出来!
她就在下面!”
明明说着不可能,却又要让人挖,这实在是没道理。
更何况,所有人都知道这起火已经是多日前的事情,便是一开始火灭的时候人可能还没死,这么长时间没有食物没有水压在下面也早该死透了。
脚步声从背后靠近,林夫人带着几个婆子闻讯匆匆赶来,看见的便是这样一个形销骨立的人影。
他背对她们,跪在焦土中,徒劳无功的一次又一次捡起脏污的瓦片碎木,像个疯子一样疯狂的刨着废墟。
“你这是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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