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嗳,这个人会唱这种歌?后头两句,他反复在那唱,一双眼,时不时看过来,展颜想,你唱吧,唱一千遍一万遍,我也不是放羊的。
她一进村,见了人就要打招呼,偶尔迟钝下,先露出笑脸脑子里其实在想眼前人是叫婶子,还是奶奶?辈分可不能错。
“带男朋友回来了呀,颜颜,你看看,个儿多高,你看这脸膛子长的,鼻子是鼻子,嘴是嘴,一表人才。”
路边哄孩子的妇女看着贺图南,夸个不停,贺图南不懂这什么夸人的法子,听上去,他也只是做到了没口歪眼斜。
“不是男朋友。”
她其实不知道怎么定义,两人最本能,最亲密,他是她什么人呢?只有天知道。
展颜从包里拿几块巧克力,给小孩儿,小孩子胸前围嘴上全是哈喇子,黏黏的,黑黑的,接过也不剥皮就往嘴里送,妇女一把夺下,一面殷勤笑,一面撕巧克力,“你来得巧,你爸刚从浙江回来,厂子不要人了,不知道咋回事,咱村好多开春去找活的,说南边今年不招人,又都回来了。”
她听了,也没往家去,不知道怎么面对继母,还有那个孩子,面对不了。
她紧挨着他走,贺图南说:“应该还是美国次贷危机影响的,影响了我们国家的出口。”
“那什么时候会好?”
“看美国怎么救市了,这一次,会慢慢影响影响全球的,现在还不太显,等到夏天你再看,东南沿海那些企业可能更糟。”
“我听设计院的同事说,政府第一季度土地拍卖不太景气,很多房子,都开始降价了,你说,房子明年会不会降的更低,我都能买起了。”
展颜第一次问他这些东西。
她跟孙晚秋,都很想买房子,也去看过,三十平的小公寓就挺好的,过了年房价开始跌,大家很兴奋,它一跌,人心浮动就琢磨着是不是还能再跌,都等着,也不买了。
贺图南说:“存几个钱了?”
“两三万吧。”
“那恐怕不行,再跌也跌不到你这个数。”
贺图南笑了笑,“不过,真想买的话,可以再等等,我是说今年,明年就难说了。”
“明年不会跌的更低吗?”
“我猜不会,但也不敢肯定,要看政策的风向,但现在没什么方向,看下半年吧。
你真想买,我可以给你参谋参谋。”
“我为什么信你的?”
贺图南点点头:“也对,你为什么要信我的呢?我总是在骗你。”
春天的乡村,有点看头,山野地边儿点缀着些充满生命力的颜色,绿的,无边无际的绿,河岸都布满紫色的地丁,不像冬天,村庄像枯死的。
空气中有花的芬芳,感觉还不错,贺图南只是跟她开个玩笑,点到为止,观察几眼她的神色,展颜别开脸,往山上走。
山上草疯长,也没见有人割,跟小时候很不同。
给明秀烧纸时,风很大,柳条儿正是最嫩的时候,袅袅的往人身上拂。
展颜蹲下放纸钱,贺图南也蹲下来,掏出打火机,她双手笼住了纸钱。
“别烧着你手,我来。”
他示意她起开,展颜就往一边挪了挪,风真是太狂野了,火苗东倒西歪,就是点不着,地上又湿,贺图南试了几次,火苗才迅速舔上去,黄色的纸钱,化作灰,飘扬着飞起,往宇宙大荒飞。
展颜拿根小棍,不停拨拉,烫轰轰的直烤脸。
火熄灭后,她怕没烧干净,认真检查,贺图南说:“已经烧完了。”
“我再看看,别弄出火灾,这儿离河远,我得对这片地头负责。”
展颜踩了几脚,确信后,丢了棍子,拍手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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