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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耽沉,光像细微粉粒透过花窗,变成一种阴灰色,在圣堂狭窄的楼梯回旋然后沉淀。
对上影处那人,莫安淇心底一跳,重新粉饰过的脸不由得烧起微热,他无话,淡淡让过通道,但雷盛会守在这个位置的缘由似乎不言而明。
任仲成跟在她身后,又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样,西服,大衣,看不出适才底下狂兽也似将她干至彻底丢失。
“这里几点结束?”
一楼大堂热闹甜腻的气味轰轰将世界重新覆盖,乐音,色彩,节日,大型铜制吊灯蜡烛烈烈燃烧,人比下午时多了一倍。
那人唇生得刁钻,两端若有似无微微上翘,看得人平白有火,莫安淇不答。
他眉轻扬,笑意在眼底跳动,“那十点我来接你,喔,阿盛,晚上你们自己回去吧。”
雷盛略略颔首,莫安淇敛了神色刻意忽视这人自说自话,颊侧不知是粉扑还是红潮未尽退,仿佛漾着夕阳余温,细细补过的红唇丝绸一般光润,令人想再次将热烈炽吻印下。
收到了他离去前的眼神,慌张避开,刚刚好容易将腿间那人尽射之物拭净,内里仍有那种狠狠拓张后合不拢的酸胀感。
霍彬见她赶忙迎过来,莫安淇道只是一些关于公司的事商量罢了。
弥撒开始,她怔怔望着祭台,心忽而飘飘荡荡,像朵孤云。
慈悲的耶稣,祢曾为我降来人间,你为觅我受尽辛劳,又为救我被钉死于十字架,但愿这些苦难,并不付诸东流。
她有罪,肉体的极致快乐亦有罪。
夜已深。
临走前,傅陞一跨步赶到门边给予平安祝福,烛光映入眼底,“莫姐妹,MerryChristmas”
“MerryChristmas”
,她将那暖珍重汲入,也许能稍稍照亮前方最后一段路。
踏出宽润石级,空气冰寒,今夜恐怕只有摄氏六度,天上紫黝黝的,是铜锣湾的霓虹散射,黑色跑车已等在教堂尽头。
没有阿元阿乐几个,任仲成自己揸车,过了隧道往西,巨型岸桥列于港边泊位,一盏盏黄色灯火像小太阳,码头日夜工作,全年无休,近来准备引进自动化岸桥,引发工会巨大反弹,在世界各地都一样。
码头工人时薪低,工作辛苦,抗争却不易,肮脏事官面的人不愿明目张胆地做,但总要有人做。
奔驰进了闸,余浪细细碎碎拍击巨轮,远处桥吊运作发出闷闷的机械式响动。
海水对岸,成片赶着过节狂欢的汽车头灯化成光河,因着距离,属于人的喧闹一下很远,没了嘈杂,只剩下光,静静的,朦胧的,车流像一道道伏得极低的发光的云盘绕着岛屿。
“不怕又有人杀你?”
下午着衫时已注意到他腰际绷带渗血,原来数日前的意外刺杀不是没有受伤,现在竟敢谁也不带跑到这种地方,即使这里是宏远的码头。
他静静地望,“我死你会伤心吗?”
她回头,任仲成靠在车前,灯源在他两侧,看不清脸,“也许会。”
“那就够了。”
时光分隔,男人已经十足陌生的气息渐渐与回忆重迭,温暖骤然将她包裹,他走来,毛呢大衣将她纳入胸怀,“我不算贪心。”
那时还是夏末,岛屿燥热无处宣泄,唯有太阳落山后得以稍稍消解,她第一次跟他出场宵夜,到同样码头赏夜景。
彼时宏远国际成立不到两年,海与天空都是深沉的蓝色,她是明亮的,为了成功接近目标人物一步暗暗雀跃。
没想到今日他又会来此,她心底不该有地忽地一软,好像有什么一瞬浸透五内,酸透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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