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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扬翻了个身，疲惫道：&ldo;你爸打来的？&rdo;陆少容道：&ldo;你生病了，找你的私人医生来么？&rdo;展扬&ldo;嗯&rdo;了声，道：&ldo;不用麻烦，一点小感冒，我躺会就好，你先去吃饭。

&rdo;陆少容知道展扬这个时候也吃不下干饭与油腻的菜。

于是先起身去储物柜翻药盒，电话又响了。

怎么又来了‐‐陆少容头疼无比，陆父的打电话方式总是这样，每次挂电话都留个尾巴，展扬正要起身，陆少容已去接了电话。

他猜错了，电话里不是陆父，却是一个中年女人，说的粤语。

&ldo;占线这么久？&rdo;女人不悦的口气。

陆少容以粤语回答：&ldo;您好，请问是……&rdo;女人微一愕，继而问：&ldo;您是哪位？&rdo;陆少容恍然大悟，这一定是展扬的母亲，展扬有没有朝家人说过自己来美国的事情？家里多了个人，这么大一件事，不可能不说，展扬的同性婚姻多半父母也是知道的……陆少容短短片刻理清了线索，认真说：&ldo;妈，我是少容。

&rdo;展扬下意识地翻身坐起，朝陆少容比了个大拇指，松了口气。

展母被这声&ldo;妈&rdo;唤得心花怒放，笑了起来，道：&ldo;是少容！

我说呢，晚上你俩过来吃饭吧。

&rdo;展扬再次躺下，竟是不管少容会与自己母亲说什么了，对展母的朦胧印象，陆少容还停留在十余年前，自己踢完球去展家喝汤吃点心的阶段，然而这个女人起码比起继母容易对付。

有了良好的开头，一切便好办了。

陆少容说：&ldo;展大哥在睡觉，我去把他叫起来。

&rdo;展母忙道：&ldo;不用了，他刚下班？&rdo;陆少容答：&ldo;嗯，连着两天在谈生意，今天提早回来休息。

&rdo;展扬朝陆少容投来责备的目光，陆少容吐了吐舌头。

展母又问：&ldo;吃饭了么？扬扬生病了没有？&rdo;听到这一米八六的大男人被其母唤小名，陆少容只觉滑稽无比，随口说：&ldo;都没吃，展大哥很好，没有生病，就是困了想睡会儿，正打算喊他起来了，我俩现在回家去？&rdo;展母与电话旁的另一个人商量片刻，那男人多半是展扬的父亲，展母又说：&ldo;外面打雷，还是别过来了，注意着别生病，也别让他太累了。

&rdo;陆少容迂回曲折，利用天下父母心达到了目的。

&ldo;宾妹给你们做的什么饭？你来美国吃不惯，就让宾妹做广东菜。

&rdo;陆少容说：&ldo;行，珍妮不会炖汤，展大哥总说没家里的菜好吃……&rdo;陆少容说的是事实，小时候喝过展母的广式老火汤，令他记忆犹新，如今想起还不住流口水。

展母又道：&ldo;那我给你们炖了送过去……&rdo;话没说完，已被旁边的展父骂了几句，笑着说：&ldo;少容你不上班，就多过来家里。

&rdo;陆少容说：&ldo;我护照丢了，等找回来就每天去，必须的。

&rdo;陆少容连展父展母住在哪都不知道，心想展扬这家伙也太小心了，唯恐自己丢了他的脸，若今天不是接了这个电话，估计不知道得把他在家里藏到哪年。

展母又啰啰嗦嗦地埋怨了一堆有关护照的话，最后再次叮嘱少容一定要常来。

陆少容说：&ldo;一定一定！

代问爸爸好。

&rdo;接着完美无比地结束了这次通话。

陆少容挂了电话，鱼缸里的两尾桃花鱼瞬间分开，躲到假山后。

两人都没有说话，两人也都是聪明人，这个电话的意义，想必展扬已清楚得很了。

陆少容起身到冰箱去翻东西，翻出一包排骨，用微波炉解了冻，放在小锅里煮上，加了点米。

&ldo;你家在哪？&rdo;陆少容收拾了珍妮做的满桌菜，埋头切着葱花，问。

&ldo;说了你也不知道。

&rdo;展扬答：&ldo;开车得一个半小时。

&rdo;陆少容决定过几天没事作，再坐地铁出去乱逛一回，并想象自己在展母家打电话给展扬时，展扬的表情，于是暗自窃笑。

排骨粥的香味从厨房飘来，展扬饿得肚子咕咕叫，陆少容把粥端到茶几上，分小碗盛了，面无表情地说：&ldo;扬扬，吃饭。

&rdo;展扬额上青筋暴突，说：&ldo;不许这么喊我。

&rdo;茶几上两个小碗，一个大青瓷海碗装满了排骨粥，上面飘着葱花与姜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