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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蘅站了起来道:“侯爷请。”
棋室洁净而空旷,有熟悉的淡淡的熏香,磨得有些发白的灯心草席,还有那副传家的棋子。
所有侍卫都站到了外头守护,阿蘅跪坐到草席上,长长的绯红裙摆覆在后头,崔华辰在铁辛的帮助下也席地盘膝而坐,虽然仍一副闲雅从容,宠辱不惊的样子,阿蘅却再一次意识到坐在对面的大哥,是再也不能和从前一样优雅地跪坐,仪态完美无缺了。
崔华辰淡淡地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殿下先请。”
她拈起一枚黑子,冰凉渗上来,她手指忍不住微微地颤抖起来,胸中一股热气堵在那儿,心乱如麻,崔华辰没有忽略她指尖的颤抖,忽然道:“公主心若不静,这棋不下也罢。”
阿蘅有些慌乱地抬眼,与崔华辰那凛冽的双眼对视,仿佛忽然被那冰雪之意浸透全身,她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头脑澄明,心境空灵,笑了下:“多谢侯爷指教,请侯爷小心了。”
一边啪的一下,将第一手黑棋下到了天元之位。
崔华辰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却也没有按一般常理在边角圈地,轻轻拈起一枚白子,贴着阿蘅的黑子放了下去,修长的手指划过棋盘,动作优雅从容。
他棋才下下来,阿蘅啪的一下又下了一枚,这之后只要崔华辰一下,阿蘅极快地也下一子,崔华辰抬眼看她,她挑起眉毛,眼睛亮得惊人,仿佛满是挑战。
崔华辰仿佛极有意思的也开始用快棋和她对弈起来,两边都下得飞快,犹如快刀相击,凌厉锋锐,火花四射,中盘陷入了激烈的绞杀互殴之中。
一旁服侍茶水的铁辛已看得心惊动魄,他万万想不到这个面有稚气的少女,棋路如此凛冽老辣,而其思路敏捷却又偏偏不失稳重,落子几乎完全没有失误,却快得仿佛完全没有思考。
不过一时三刻,胜负已分,尚未清点,阿蘅就面带微笑道:“我赢了一目。”
居然真的赢了?铁辛几不敢相信,难道是侯爷在让公主?
崔华辰一副宠辱不惊地样子道:“公主棋术高明。”
阿蘅笑微微道:“侥幸侥幸,侯爷承让了,也不知侯爷能不能给个彩头给阿蘅呢?”
终于来了,铁辛暗暗警惕,崔华辰看往阿蘅那一双一池碧水般澄清的眸子,却发现了里头暗含着的一丝紧张,他淡淡道:“微臣身无长物,不知公主所求为何?”
阿蘅笑道:“我今日出宫散心,结果跟着我的侍卫李副统领也不知怎么的走失了,我听说国舅爷挺有办法的,也不知能不能替我找到他,全须全尾的带回宫中呢,不然皇兄下次大概再不肯叫我出宫啦。”
崔华辰沉默了半晌,他今天穿着件素净的秋香色长衫,阳光斜斜地照进茶室,却仿佛完全化不开他身上的冰寒气息,端凝沉静,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对面的阿蘅却绯红裙衫,漆黑的长发蜿蜒在草席拖着的裙摆上,仿佛春日暖阳照亮了整个棋室,两人相貌都极好,对坐着气势相当,旁边的铁辛已是被他们的气势逼得屏息。
阿蘅只是笑着看着他,崔华辰终于缓缓道:“大概大街上人太多,李副统领走散了也未可知,兴许公主回去路上,就能遇到他了。”
阿蘅如释重负,笑吟吟地站起来道:“既蒙侯爷吉言,想必一定是如此了,阿蘅不敢再扰,先告辞了。”
她并不逗留,简直如同逃离一般地出了定北候府,才上了车,眼泪就忍不住地落了下来。
车子快到宫墙的时候,李星望果然回到了侍卫队伍中,特特到车前告罪了一番,说自己办事耽搁了,阿蘅连车帘子都没掀,只淡淡地责备了两句便没了下文。
其他侍卫虽然一头雾水,但在他们眼里也只是公主从长公主府里莫名其妙地去了次定北候府,下了趟棋,然后就回宫,而李副统领因为办事耽搁了下,后头终于赶在入宫前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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