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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昭长吁短叹了好一阵,叹得魏谦都快急眼了,周昭才开口道:“哎,看来贤弟也是和我一般,猜错了主考官的心思,哎……只怕今科是无缘登榜了。”
听了这话,魏谦一颗心顿时就沉到了谷底,胸口烦闷无比,真恨不得打住周昭那一张乌鸦嘴。
周昭叹息连连,到最后竟抬袖掩面,呜咽道:“想我赴京两次皆是未中,至今淹留在外已是六载有余。
年华空付,倒也是罢了,只可怜我那老母亲在乡寡居,无人侍养。
我委实是愧为人子,今科若是再不中,我……我再无颜面赴下一科了。”
听了这话,魏谦和赵崇明两人面面相觑,心中也是戚戚同情。
想这赴京一路,万里风尘,山水迢迢,舟车劳顿不说,光来回一趟往往就要一年半载的光景,至于路上的盘缠更是无法计算。
尤其是对于如周昭这样出身闽地的举人来说,可能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能赴京赶考了。
赵崇明心中不忍,于是开口劝慰道:“周兄也不必太过灰心。
其实那一道策论,也未必如周兄所想的那般曲折。”
周昭听了这话,放下袖来,忙问道:“贤弟何出此言?”
赵崇明不答反问道:“历科春闱的策论题目,从来是不会援引《春秋》、《尚书》这两经之中的章句,周兄可知道是何缘故?”
“竟有此事?”
周昭满头雾水,疑惑道:“从前不曾听过有此事,更不知是何缘故。”
赵崇明答道:“周兄只须细想,便知其中缘故了。
以《尚书》一经为例,其中《汤誓》一篇是讲讨伐无道之君,而《五子之歌》一篇则是悔悼太康亡国,诸如此类的章节不胜烦举。
而至于《春秋》一经中,多是君臣失位,上下征伐之事。
因此,历科的主考官为免犯讳而遭人指摘构陷,在命题之时都会有意避开这两经。”
周昭渐渐醒悟:“你是说……这一题并不是由主考官陈之焕所拟。”
赵崇明不置可否,笑着说道:“也只是我的一些猜测罢了。”
“那贤弟的意思是……”
“周兄你看,既然左右都只是猜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又何必为此徒然忧心呢?榜上唱名堪堪过半,结果尚未可知,说不定周兄的好消息就在后头呢。”
魏谦在一旁竖耳听着,心思不禁活络了起来。
他寻思着,策论题一向是春闱试题的重中之重,除了今科主考官陈之焕以外,又还有谁有资格拟题呢?
而且正如赵崇明方才所言,这道策论的题眼——“政由宁氏,祭则寡人”
,这一句放在本朝,已经不能说是影射了,几乎是堂而皇之地讽上犯讳。
可又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出这道题呢?
魏谦双目一睁,很快就猜到了答案。
而周昭却并没有心思细究这些,他只觉心里也好受了许多,强颜笑道:“多谢贤弟宽慰了,如今也只盼真能如贤弟所言,那就再好不过了……”
周昭这头话音未落,街上报录的快马先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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