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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七窍玲珑,心里怕是已经想到什么了。
心中暗叹着,李令月将手收了回去。
上官婉儿看出弟子的别扭,在李令月撤手时,伸手将苏慕凝揽入怀里,细声呵护道:“凝儿,先生有没有教过你要自立?你长大了,慕蓁也有自己的生活,你不能总赖着她。”
苏慕凝扁了扁嘴,没说话。
她自小和苏慕蓁相依为命,苏慕蓁就是她的天,离了天太久,她的日子倍感昏暗。
缩在上官婉儿怀里睇了眼李令月,苏慕凝也在自我反思。
她知道自己眼下的一切都是李令月给的,衣食住行这些东西虽然被圣人比作俗物,但离了这些确是寸步难行。
在这个世上,没有甚么是白得的,除了苏慕蓁对她的关怀。
“公主。”
从上官婉儿怀里退出,苏慕凝对李令月深作一揖,啜泣着向自己房间走去。
上官婉儿看自己的弟子这样,心里难免有些惆怅,她觑着李令月,神色略显无奈,“你将慕蓁派去哪了?”
李令月走近,附在上官婉儿耳边淡淡吐出两字,“军营。”
温热的气息扑来,上官婉儿白嫩的耳廓变了红色,心弦微微动着,她欢喜却又禁不住担忧起来:自李治当政以来,还从未有女子入过军营,可苏慕蓁却入了,且这事,她还从未听天后提起过,如此说来,便是李令月故意背着天后做的。
阿月这样做,莫不是也动了那个心思?
上官婉儿没有明说,只细细查看门外再无他人,方才拉着李令月走向内殿,细细询问,“你是如何做到的?办这事的人嘴可严?”
“放心。
慕蓁是以男子身份入的。”
李令月目露疲倦,心里也升出一抹愧疚,“我和裴公说,慕蓁是苏将军的外孙,只是非嫡出,且生有皮肤病,不宜同他人一齐居住。
他人断不会发觉。”
“纸毕竟包不住火。”
上官婉儿叹了口气,暗道:凝儿同苏慕蓁关系甚好,若叫她知道姐姐现在外九死一生,只怕那丫头非给恨上阿月不可。
抬眸觑到李令月眼里的愧色,上官婉儿又是一声叹息,“但愿慕蓁安好,身负军功归来。”
※
夕阳染红着大片天幕,苏慕蓁收回长枪,寻了块空地静坐歇息。
抬手抹去额前热汗,她探手伸入怀中,将藏在里间的荷包小心翼翼取了出来。
荷包上绣着几株小草,草叶相依,出自苏慕凝之手。
用磨出老茧的指腹细细摩挲草叶,苏慕蓁觑着荷包,心里默默念着:“凝儿。”
公主说不出三年必让她归去,凝儿三年不见自己,可经得住?算来已经过了近半年了吧。
不知凝儿现在如何,有没有长高,过年时没见到自己有没有哭。
也不知自己三年后真的能回去否。
上个月她随裴行俭前去讨伐阿史那车薄的十姓军,未料还没到西突厥,裴将军便因病逝去。
眼下军营扎在半道,正在等候新将领。
新将领是怎样的人,他会发现自己的身份么?苏慕蓁默默忖着,俄而突听阵营里一声欢呼——
“王将军来了!”
王将军便是王方翼,昔日裴行俭的副将,安西都护,现任庭州刺史。
苏慕凝没见过他,不知他的秉性,随着众人一起拜见。
一个留着络腮胡须的中年汉子登上点将台,对众人言语道:“西突厥贼逆犯我大唐疆土,裴公心系国众,奈何身子年迈,旧病缠身,出师未捷身先去。
我等身为大唐子民,裴公旧部,自当将灭贼逆为己任,平息战乱,已敬裴公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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