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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卧在床上，回想着这段时间的种种过往，时光将他已经挤进逼仄的巷口中，巷口的人声嘈杂侵袭着他的神思，即将面对泽国最高祭司，他对此人的了解仅仅停留在书面上，越发觉得问这种借兵是天方夜谭。

明日面对丞相和乐氏族人，定然又要提及粮草兵马、财政赤字的问题，加上运行各地的复国组织消耗极大的人力物力，多少人叛变、被害、流放，这段时间他没有去细查，想必也是惊天数字。

霍子臻辗转反侧，暗杀从中作梗的朝中重臣，鼓动四处流窜的盗匪，远赴异国他乡借兵，发展各地的纵横连接的暗部，指导造反队伍发动起义，筹措黑白两道的军资……他盯着床顶的金色流苏，想起母亲的笑靥，以及在冰中的身姿——至于生父，霍子臻唯一知道的就是在容清闯宫那天，他被诛杀在宫殿深处，死无全尸。

九渊设在泽国的官署，也在光城，届时入城，一场恶战，恐怕难以避免……霍子臻觉得自己躺在大海的一张飘床上，纵然四处波光粼粼，自己却身上压着黑色的乌云，随时会被压沉海底。

门口一个身影蹑手蹑脚钻进来，钻进霍子臻被子里，露出一张俏生生的小脸，道：“有点冷。”

霍子臻环抱她。

“其实白天许愿的时候，我还许了一个愿望，没说出来。”

“那你别说，说了就不灵了。”

“我偏要说。”

“好好好，你说你说。”

“愿神明没收霍子臻的怯弱，让他永远勇敢往前走！”

“我怎么怯弱了？”

霍子臻听着她有点好笑有点幼稚的语气，差点笑出声。

“我每天和你在一起，我看不出来吗？”

凌珑捂住他的嘴，“你还笑。”

霍子臻：“这么明显吗？好吧，我是有点怕啦。”

凌珑凑近了他，哄小孩儿似的：“不怕不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霍子臻揽着凌珑，“我当真了。”

凌珑：“我说话可是一言八鼎的。”

霍子臻：“八鼎？为什么啊？”

凌珑：“我又不是啥正人君子，圣贤什么的，所以，只能是一言八鼎咯。

总有那么几句话，是说了不算数的。”

霍子臻：“好啊，原来是骗我！”

作势要挠她痒痒。

凌珑：“这句话作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