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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悦娘此话一出，不仅陆文想笑，陆子轩和韩愈原都笑了，韩愈原自认是苏悦娘的表哥，又受韩修贤所托，就开口教训她道：“表弟不可胡说，陆公子在戴夫子面前侃侃而谈，才学精绝，哪里会轻易被人影响。”

苏悦娘能听得进陆文的话，那是因为陆文是心上人，韩愈原是什么排位上的人，在京城的时候，韩愈原连上流文人圈子都进不去，更不要说苏家的圈子了。

苏悦娘闻言立刻不给情面的给他反击了回去，“韩表哥还是有些自知之明才好，别人称呼一声表哥，那是尊敬，若是你自恃表哥的派头说教于我，可要想想自己是什么人？”

韩愈原闻言气得脸一阵红一阵青，虽然苏悦娘这话不留情面，可她说的并不过分，现在他还没有成为韩修贤的嗣孙，苏悦娘愿意叫他表哥，不过是看在韩家的面上。

韩愈原能在被韩修贤拒绝后，还是被本家送到临州，他的心性绝非一般人可比。

陆文没有像之前那般示意苏悦娘，人就是这样的，苏悦娘身份高，她数落韩愈原，虽然韩愈原可能心里会不舒服，

但他绝对不敢对苏悦娘怎么样，若是自己敢在考教室那般去做和事佬，肯定会得罪人，韩愈原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何必在明面得罪他呢？

而且这里也不是考教室，没有任何好处，陆文不想多事。

韩愈原匆匆选完课就不管苏悦娘走了，一直没说话的陆子轩才说道，“近日大家都说白麓书院的学子要来我们青山书院，是那位韩公子吧？”

陆子轩也是一表人才，说话温和，苏悦娘并不反感他，“就是他，白麓书院我去过，厉害的是谢燕的哥哥谢宏，人家也没像韩愈原这样不可一世，韩愈愿还没怎么呢，就整日神气的不行，若是让他中了进士，还不得把眼睛抬到天上去了！”

陆文苦笑，对苏悦娘说道：“韩公子哪里是你说的那样，我们一起接受戴夫子的考教时，韩公子的诚实，连我都做不到，每个人都有闪光点，你看人不要带个人感情色彩。”

苏悦娘疑惑的问陆文，“难道我刚刚不该那样吗？可你没提醒我。”

陆子轩看着陆文和苏悦娘熟识亲昵的模样，都是一头雾水，“子文？”

陆文知道他和苏悦娘的事肯定瞒不过陆子轩，只是他现在不想揭穿苏悦娘，虽然苏悦娘说不是为了他进入青山书院读书。

但陆文能肯定，那话不过是苏悦娘不好意思承认而已，所以他从青山书院毕业后，苏悦娘肯定不会来上学了，到时候在让陆子轩知道她的身份不迟。

“子轩，苏公子是苏阁老的族人，与刺史大人乃是姻亲，今日我下学后，我就要跟他一道去拜访刺史大人了！”

陆子轩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该说的也说了，陆文还是下定了决心，他只好说道，“你一旦下定决心就很难回头，我还能说什么呢，我还有课，你从小就知道想要什么，课你自己选吧，我先走了。”

陆子轩走后，苏悦娘脸色难看的问陆文，“你族兄是不是不想你拜入我外祖父的门下？”

选课室还有别人，陆文并未回答苏悦娘的问题，等出了选课室，陆文才回答她，“别人的意见并不重要，我既然决定拜入韩大人门下就不会后悔，别想这些了，既然你要跟我上一样的课，那走吧，马上就要去上戴夫子的课程了。”

苏悦娘不明白陆文为什么一定要选戴申的课，但既然他选了，必定有他的道理，便跟着他去找上课的教室。

青山书院的教室不似春期堂，书院所有的校舍都带着室字，都是一间间连着的，中间有隔断，而且隔断还是活动的，可以两室并做一室，想来是怕名士课程时，恐学子坐不下。

取的名字也特别，什么世华室，什么候月室，文雅的很。

陆文倒是专心找戴申讲课的那间俯瞰室，倒是苏悦娘好奇的四处张望，上流权贵圈对女子在怎么宽泛，也不会让她们经常进入做学问的书院，

她不止东张西望，还小声的对陆文说道：“京城有女子的学堂，不过都是普通小族之女去上，听说书院里还经常发生争执，所以愿意去的人也不多，陆子文，你说大楚男子的书院那么多，为何都没有因为争执办不下去的情况。”

陆文想了想，停下来看着苏悦娘说道：“那我问你，女子去读书是为什么？男子读书又是为什么？”

陆文见苏悦娘只是看着他，并未回答，又让她跟紧自己，他们边走边说。

“男子读书是为了出仕做官，说白了，就是为了有生活的来源，你说女子去读书，应是为了识字，可小族之女其实识不识字都是嫁人，没有利益绑定，什么事都长久不了。”

苏悦娘很不服气的说道，“难道女子只能嫁人吗？”

陆文作为现代人，当然不会觉得女子只能嫁人，只是大楚给与女子的空间太少，还不适合女子发展，若是有女子硬是要出头，也许可以出武则天那等强悍的女人，可其中的艰辛又有多少呢。

陆文看着苏悦娘黑润的眼珠，心里有些喜欢，也不愿她听太残酷的理论，便笑道：“当然不是，我们路过徐州的时候没有下船，你许是不知道，徐州有很多女子未出阁之前都会去工坊做工的，即便出嫁了，也有去工坊做工的，有些技艺女工比他们的丈夫赚的钱还要多。

还有我们临州，擅长刺绣的绣女，她们工钱可是很高的，也是家里收入最大的来源，我说京城的女子书院办不好，是因为真正需要读书的是上流阶层的贵女，就像你这样的，

可你们哪里会去上那种书院，一般不都是请夫子到家中教学吗？”

苏悦娘闻言点点头，突然想到她之前说不想在刺史府无所事事才来读书，陆文现在这话不就是说她完全可以请人上门教导，根本不需要来书院吗。

陆文虽然没有特别说这个，苏悦娘还是有些不敢看他。

苏悦娘为什么来书院读书，陆文心里清楚，当然不会明说让她难为情。

没一会他们就找到戴申教课的教室，两人坐到后面，戴申见陆文选他的课，虽然愣了一下神，但也没说什么，反而是没看到韩愈原，让他不禁心里有些叹息。

戴申倒是误会韩愈原了，虽然很仰慕戴申的策论规范，但有另一个课程和戴申的冲突了，韩愈原权衡利弊后，还是选了别的课，并非是介意在考教室的刁难。

苏悦娘不想陆文觉得她没气量，即便下课比韩愈原早些，也没丢下他先带陆文回刺史府，反倒是已经消气的韩愈原有些愧疚，还特意对苏悦娘道歉。

这是苏悦娘第一次接受到别人诚心的道歉，到了家，打发韩愈原先去见韩修贤后，她就忍不住兴奋。

“你说的对，收敛自己的脾气，不让人难堪，自己其实也挺高兴的，不可一世的韩愈原其实也没那么讨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