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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珏呆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满殿的血腥味终于将他的神思归拢。

良久后他抚上还抽痛的心口，隐隐约约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完全不敢细想，觉得这次怕是栽了个彻底。

下意识地想要退却想要逃离，唤了两声&ldo;蔺良&rdo;却无人回应。

谢明珏这才想起，蔺良因私自将安神香更换为不归，已被慕容澜下令杖毙。

&ldo;无事不登三宝殿，陛下不好好看着世子殿下，来臣这紫微宫，是又想要做什么？&rdo;玉无痕刚回紫微宫没多久，椅子还没做热乎，就看见当今圣上气势汹汹地前来找自己，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慕容澜冷着一张脸地将匕首摔在国师面前，下颌紧绷：&ldo;国师大人不打算解释一下？&rdo;&ldo;这不还没死吗？急什么。

&rdo;玉无痕既不行礼也不忏悔自己的过错，泰然自若地接过神官沏好的茶，轻轻呷了一口。

&ldo;他不清醒你也跟着疯？&rdo;下一刻玉无痕已经放下茶盅出现在慕容澜的面前，那把本该在地上的封喉寒月刃此刻已被他握在手中，正抵在慕容澜的脖子上。

他慢悠悠地收回匕首，丝毫不在意自己方才大不敬的举动：&ldo;现在陛下明白了吧？如果臣要杀他，他怕是早就死千八百回了。

&rdo;他转身从架子上的一堆鸡零狗碎中翻出纱布和药，自言自语道，&ldo;现在的小孩怎么都这么别扭，非得激这么一下才能看清自己的心……陛下，伸手，臣替你处理一下伤口。

&rdo;玉无痕一边包扎一边感慨这年头国师是真的难当，占卜解签算命数，还要顺便兼职个医师什么的。

心中不平的他嘴欠问了一句：&ldo;不归的事不往下追究了？&rdo;慕容澜有些头疼地按按眉心：&ldo;朕要如何追究？蔺良是安王的人，朕是收了安王的封地将他贬黜还是直接派人杀了他？朕就不明白了，他长子已是太子，他到底还想折腾些什么？好好的做个闲散王爷不好吗？非得插手朕的私事。

&rdo;玉无痕沉默，这次的导火索好像还真的是他：&ldo;您登基时，安王曾来问过臣大典上神明降下的四字箴言是什么。

&rdo;&ldo;你告诉他了？&rdo;慕容漴也许是发现了什么，才会选择顶着来自天子的压力，对谢明珏动手。

&ldo;卦象是山河倾覆，答案是龙坠凤起，无解。

&rdo;玉无痕底气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足，小声嘀咕，&ldo;四字箴言本该是昭告天下的，您不信神，臣就没有说。

要不然现在要世子命的就不止安王和朝中的一些老臣了，而是全天下的人。

&rdo;难怪……难怪国师会说谢明珏与国祚、与他的命数息息相关。

这么明显的卜辞，慕容澜自然能理解安王的杀心从何而来。

&ldo;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您还会阻止他自戕吗？&rdo;见慕容澜毫不犹豫地点头，玉无痕轻轻一笑，&ldo;您看，即使是这样您还是会选择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将世子殿下留在身边。

帝王家只是薄情，不代表真的无情。

承认吧陛下，您早就动心了。

&rdo;见慕容澜不语，玉无痕趁热打铁，一点一点分析给他听：&ldo;您若没有动心，为什么在谢明奕进京后仍旧宠幸他？您若没有动心，为什么会力排众议一心想封他为妃？您若没有动心，为什么见不得他生病受伤？您若……&rdo;您若没有动心，为什么能容忍一个想取自己性命的人在卧榻安睡？&ldo;够了。

&rdo;慕容澜有些恼怒地打断他，&ldo;处理好了没？处理好朕就回去了。

&rdo;玉无痕果断闭嘴，心里还在自我感动，觉得自己这么一个瞎操心的性子能活这么久真不容易，这么别扭的两个人他都能搞定，要是自己改行去说媒，怕是全汴京的媒婆都没饭吃。

慕容澜回到栖凤宫，发现谢明珏保持着那个蜷缩的姿态睡着了。

&ldo;子瑜，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rdo;药瘾未除干净，谢明珏清醒时神情总是恹恹的，也比较嗜睡。

语气堪称柔和的慕容澜令他一时间分不清是梦中还是现实，视线落在了慕容澜已经处理包裹好的左掌上，茫然地眨了眨眼，意识到自己病中似乎是做了些什么，挣扎着要起身道歉：&ldo;陛下，您的手……&rdo;&ldo;小伤。

&rdo;慕容澜按住他的肩膀，不以为意道，&ldo;倒是你，心口还难受吗？&rdo;谢明珏摇了摇头，垂下的眼睫簌簌抖动着。

慕容澜俯下身，吻了吻谢明珏的眉眼，他倏地想起谢明珏说过的&ldo;自由&rdo;，便问道：&ldo;那你想回岭南吗？&rdo;谢明珏不答。

慕容澜也一同沉默下去。

正如谢明珏病中说的那样，自己欠他的早已还不清了。

若真应了国师的预言，魏国亡于自己称帝的第十六年，那现如今就只剩下四年的时间去补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