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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从未见过莉丽如此腼腆。

莉丽本倒就是个不言不语的女子，但在这大上海中打打杀杀也已有几载春秋，怎么现下却落得吃顿便饭就面红耳赤？我一个人喋喋不休，对着莉丽揭发程玄从小到大的不光彩，当然，其中并不包括程玄与某小姐的缠绵悱恻。

程玄听得抓耳挠腮，心想怎么交友如此不慎。

莉丽小姐却听得面也不红了，耳也赤了，咯咯笑得让程玄神魂颠倒。

我的腿在桌下跷成二郎腿，晃啊晃的，得意于自己手到擒来就组织了这么个别开生面的介绍会。

程玄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饭后，他让我自己回家，而莉丽则由他负责送回家。

还没等我抗议，他竟拉着莉丽的手就走了。

莉丽逆来顺受地跟着他，却两步一回头地看我，像极了羊入虎口。

我向她挥了挥手，再挥了挥手。

我还是形单影只。

肖言对我说让我们在一起吧，但说完了，他还是在我一百六十公里之外的地方。

我打电话给他，说：&ldo;肖言，我们去美国吧。

&rdo;肖言附和我：&ldo;好。

&rdo;我笑了：&ldo;不管我们多有钱，不管我们多穷，我们一定要住原来那个房子。

&rdo;肖言也笑了：&ldo;好。

&rdo;我愚蠢地问：&ldo;那我们哪天走？&rdo;肖言的笑戛然而止，我的心往下重重地沉了两下。

肖言开口：&ldo;小熊，你知道我的处境。

&rdo;我嗤笑。

我知道，他有个生产杂七杂八金属工具并出口五湖四海的工厂，他有双对他寄予了厚望并用这厚望禁锢他的父母。

那方天地，他出不来，也从未唤我进入。

我的泪珠被寒风摊开在脸颊，快要凝集成了霜。

我问：&ldo;那我去找你，好不好？&rdo;肖言回避了我，说：&ldo;好，周末你过来，你陪你玩两天。

&rdo;我的心沉到了深渊的渊底，那里生着荆棘，茂茂密密。

肖言拨冗拨给了我两日光景，而我刚刚还妄想与他朝朝暮暮。

肖言竟哭了：&ldo;小熊，我身不由己。

&rdo;我破涕为笑：&ldo;说好了，周末陪我玩两天。

&rdo;我率先挂了电话，挂断了肖言的哽咽。

肖言的积郁从一百六十公里外蔓延而来，层层叠叠围拢着我。

我那刚刚形成的僵硬的恼怒，被肖言一句&ldo;身不由己&rdo;击了个粉碎，像冰渣一样纷纷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