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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纹看向我,顶灯略微发黄的白光落在她脸上,她的眼袋在她脸上投下两片阴影,“我只是没办法,我拦不住他。”
“你知道严行退学之后怎么了吗?他被严永宽吊了三天,差点死了——我把他送到医院的时候,他已经说不出话了,两条胳膊都是脱臼的,他把自己的舌头咬烂了,因为他渴,后来他在医院里住了半年,身体好了精神不好,最严重的时候每天都要打镇定剂,”
苏纹的声音越来越低,她哭了,“如果是因为钱,他要把命搭上?”
吊了三天,差点死了,脱臼,舌头咬烂了。
镇定剂。
我的严行。
我觉得胸口软绵绵地凹陷下去,苏纹每一句话都是一根钉子,深深钉进我心脏,血水淋漓。
“那他……他为什么……”
声音破碎,我知道我的喉咙在发抖。
“因为他以为自己杀了人,”
苏纹紧紧看着我,“他妈死得很早,他爸赌钱上瘾,打他,往死里打,他十三岁的时候受不了了,晚上在家里放了把火,跑了。”
“他才十三岁,从农村跑出来,身上只有两百块钱,他一直跑到西安,遇到严永宽,严永宽给了他一个新身份,就是,严行。”
“严行不是给你们说他爸死了他妈在国外吗?可能他……很希望他妈还活着吧?”
苏纹身子一仰靠在沙发上,长长吁出一口气,“严永宽就一直用这件事要挟他,他说如果严行不听他的话,他就把严行杀过人的事情捅出去,严永宽是江苏人,户口在北京,可他给严行办的新身份的户口还是在商洛,这就是为了时刻提醒严行,他手上有他的把柄。
尤其是后来,又多了一个你,严永宽说,严行不听话就把他杀过人的事情告诉你。
你会怎么想呢?你一个好学生,爹疼娘爱的,你要是知道严行杀过人,还是他亲爸,你会怎么想呢?”
我几乎以为苏纹在骗我。
可她的表情凝重,目光中大厦将崩。
“但是你知道吗最可笑的是,严行当年放的那把火,根本没把他爸烧死——这是大前天,严永宽的司机告诉我们的,”
苏纹的胸脯上下起伏,她在竭力忍耐着什么,“那时候严行太小了,他害怕得什么都顾不上,就跑了……严永宽早就找人回去查过这件事,严行放火的那天晚上他爸悄悄跑出去赌钱,其实根本不在家里。
严永宽就这么骗了严行——十三年。”
“严行昨天告诉我,他要杀了严永宽,”
苏纹猛喘一口粗气,整个人像一片落叶被车轮碾碎了,“他是认真的。”
凌晨一点十四分,我站在东明春泰小区a-11栋楼下。
苏纹说严行上个月搬回了这里,这个,离我们的学校只有两站地的房子。
我手里捏着苏纹给我的电梯卡,深深换一口气,由于跑得太快,嗓子里一股血腥味。
我抬头数到21层,亮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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