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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第2页）

&esp;&esp;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季春笛终于与两人达成协议。

&esp;&esp;她离开时，秋雨还未停歇。

&esp;&esp;冰冷湿润的窗棂上毒虫如潮水般退去。

江世安有所留意，将窗隙和墙根底下留着的闻声虫捏起来扔掉。

这种小虫子没有毒性，但却可以泄露秘密。

&esp;&esp;名门世家忌惮用蛊高手，盖因如此。

&esp;&esp;他扔去闻声虫，扫清周遭，关好窗户，回身点燃一支蜡烛。

&esp;&esp;香火之气袅袅而起。

&esp;&esp;“姬珊瑚真的会因为一封信就入关吗？”

江世安问，“听你的描述，望仙泉似乎跟纳灵子……还有清知道长有关。”

&esp;&esp;二师爷本姓秦，名秦永臻，也称纳灵子。

他也是江湖上跺跺脚就能震动一方的武林泰斗，只不过对这个人而言，一切的光辉与阴影，一切的荣耀与耻辱，尽数隐藏在了他的师兄广虔道人之下。

&esp;&esp;世人想到方寸观，大多会想起广虔道人和他的嫡系徒孙。

&esp;&esp;“……大概。”

薛简说了两个字，喉咙忽然停滞僵硬了一刹，出现了非常短暂的失声。

这个失声出现的太短暂，让江世安都没有注意到，而他垂下眼帘顿了顿，便神情自若地用恢复如常的声音说下去，“……我情愿在那里一无所获。”

&esp;&esp;江世安道：“你说出这种话，我反而觉得，你心中早有答案。”

&esp;&esp;薛简沉默一息，道：“清知师弟比我稍小一些，他被抱回方寸观的时间，跟季春笛所说的日子是对得上的……师弟端方正派，待人谦和，孝顺师长，被二师爷收为弟子之后一贯勤勉……他没有被蛊虫控制，这我可以肯定。”

&esp;&esp;江世安脑海中回想起清知的模样，单手抵住下颔，在室内闲散踱了两步：“他神智清楚，话语很有条理，也有自己的感情。”

&esp;&esp;“望仙泉下都是二师爷多年所饮、所窖藏的美酒。”

薛简低声道，“二师爷对我们这些小辈也一向慈爱回护，他表面严厉，其实只是吓唬人的，在他面前犯的戒律规矩，从来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弟子们……都很敬爱他。”

&esp;&esp;这些话的语气很平静。

&esp;&esp;江世安从中听出一些幽微的苦痛。

这种苦痛在怀疑镇明霞时，也曾经在薛简的身上一闪而逝。

但那时，薛简将这种表露克制到近乎于无。

&esp;&esp;在这个秋雨淅沥的夜晚，江世安清晰地探知到了这种晦涩的愧疚和伤怀。

他知道薛知一在因为什么而愧疚——对于一个对他关照有加的长辈、从来没有害过他的长辈，他却无法信任，甚至诞生了一种深深的恐惧和怀疑。

这是一种不能言表的体验，就像在甜蜜的果实里藏着密密的、一根一根的小刺，越是享受这种甜蜜和关爱，那些毛刺就会扎的越深、扎到血肉里、扎到你不得不拼命得往下吞咽。

&esp;&esp;或许连那位广虔道人，也免不了这样埋头吞咽的苦。

&esp;&esp;江世安贴过去，在他的耳畔说：“走到这里已经很好了，薛知一，能走到这里已经够了，要是你现在说‘罢了，回头吧’，我就马上带你去寻医问药，带你寻找别的契机，不再追问任何过往。”

&esp;&esp;薛简听清了这些话，他略微抬头，那双没有焦距的、灰色的眼睛与江世安对视，里面空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