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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棠把海报仔细叠好,夹在厚重的字典里,说:“平时看不见它,以后无意中翻到,就当是惊喜。”
蒋楼上前,双手捧起黎棠的脸,一个吻落在唇边。
他告诉黎棠:“你来到我身边,才是一场惊喜。”
又是两个小时过去,外面夜色浓稠,警笛声暂歇。
两人并肩坐在门口,逗跑到这里“避难”
的流浪狗。
许是经常被周围居民投喂,小狗仍是圆滚滚肥嘟嘟,一见黎棠就狂摇尾巴,像是记得他是曾给自己烤肠吃的好人。
蒋楼这会儿才拿起手机,点掉上面几十通来自“小狐狸”
的未接电话,黎棠在一旁看了直撇嘴:“你的手机是摆设吗?怎么都打不通。”
蒋楼笑了笑,手指点几下,给黎棠设置了个专属铃声,告诉他:“其他人打我电话都是振动。”
黎棠抿住唇,想笑,又怕表现得太得意,会让人抓住“狐狸尾巴”
。
雨已经停了,白日里的闷热感消散,空气里弥漫着腐叶和泥土的潮湿气味。
新闻里说此次地震截至目前未出现遇难者,让原本喧闹的城市陷入安睡。
过分的宁静,总是让人想要打破。
黎棠深深吸进一口气,终于找到时机,问出藏在心里的问题:“那你觉得,我应该怎样称呼你?”
已经是最亲密的关系,直呼其名总显得疏远。
而且他已经是蒋楼的“小狐狸”
,他也迫切地希望蒋楼成为独属于他的什么人。
哪怕不能公之于众,只能在私下里。
蒋楼把决定权交给他:“都可以。”
黎棠便想了想,即便他心中早有明确的指向,只等蒋楼答应。
“你比我大两岁。”
黎棠问,“我叫你‘哥哥’,可以吗?”
很小的时候,黎棠就渴望拥有一个哥哥。
可以和他一起玩,一起练琴,一起写作业。
爸爸打他时,哥哥会站出来维护他,被关禁闭时,哥哥会将他从黑暗中救出,告诉他不用撒谎说不怕,你才这么小,害怕也是可以的。
记忆中他曾短暂地拥有过一个“哥哥”
,可惜当时的喜悦被找不到妈妈的恐惧冲淡,回家后他发了一场烧,醒来便什么都记不清。
说不定只是个梦而已。
十七岁的黎棠仍然天真,仍对这个世界上的人抱有最纯粹的期待。
而十九岁的蒋楼早就知道,人生总是要经历许多短暂的拥有,和长久的失去。
眼前是母亲远去的背影,父亲血肉模糊的尸体,还有这么多年来,萦绕在耳边不止不休的嘲讽谩骂,窥伺觊觎,无端的中伤,肆行的恶意。
哪怕他已经失去一半听力,世界寂静荒芜,如同一片无法重建的废墟。
因此就算一再地试探、观察,一再地确认面前的人不知情,还是会觉得那清澈的眼神,无邪的话语,是足以将人一片一片凌迟的残忍。
没等多久,大概只有两次深呼吸的时间,蒋楼回答:“当然可以。”
当然可以,我的好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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