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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老师。”
身边的男生体型胖,和采样设备挤在一起,副驾驶快透不过缝来了:“前面的路是不是有塌方”
“我看到了。”
单子淮低头看手机屏幕上的导航,前方有一个危险的标志,他拉了手刹,一边倒头一边说:“我们换一条路。”
雨季,进山的路已经被封了七七八八,单子淮出示了证件才得以进山,尽管道路人员认识他,但还是一个劲和他说注意路况,今年雨水比往年都多。
路上不时有碎石掉下,砸在车顶上发出令人揪心的哐啷声。
这一车上,开车的单子淮是地质队的技术员,后座的中年男人是d大的地质系老师,剩下四个年轻人都是假期实习的学生。
学生们都第一次面对这种路况,一个个紧张得脸色苍白。
“老韩,d大今年怎么在雨季搞实习。”
单子淮熟练地换上了另一条路。
此时又开始下雨了,豆大的雨点砸在车顶,和那些石子砸下的声音类似,路面不平,车子时不时猛地下陷,所幸饱经风霜的北京吉普地盘够高,但车后的人还是给吓得一惊一乍。
韩老师也不常在这个季节来,他紧抓侧边的扶手,生怕被一个颠簸甩出去:“没想到今年雨水这么早,想着单老师经验丰富,就还是正常组织了。”
单子淮听后不再说什么,只是皱皱眉头。
经验丰富是用九死一生换来的。
今年是单子淮在青藏边壤这块无人区的第五年,他寡言,很少说话,明明是一副亲和甚至有点可爱的长相,圆滚滚下垂的眼角和细密的睫毛给人印象深刻,但是眼神总是冷冷淡淡,没有聚焦点。
下车之后还要步行好几里才能到勘测站,所幸下午放了晴,单子淮把最重的样品先扛到自己肩上,叮嘱了一声安全第一,之后便没再多的言语。
因为人多,走路速度也慢,路上学生们一路走一路叽叽喳喳地聊天,性格最活跃的女孩唐菀跑到单子淮身边,问他的工作是做些什么。
“找矿。”
单子淮回答。
“找矿?”
“例如钛矿、磷矿、锡矿,都是近几年的成果。”
单子淮垂着头走路,他没有像他很多同事那样穿着迷彩外套,只套了一件挺干净的灰卫衣,黑色的渔夫帽压很低,乍一眼和学生们好像一般年纪。
“这么厉害吗?”
唐菀多看了几眼单子淮,对方没有抬头,帽檐下的眼睛低垂,睫毛扑闪,看不清眼。
挺好看的长相。
见对方不再做声了,唐菀又晃晃脑袋说自己还挺迷茫的,15年考上大学以来,这个行业就忽然开始不太景气,家里人总叫她早做转行的计划。
“确实不景气,不过地质学是一门相当基础的学科。”
单子淮淡淡笑了笑:“矿产是工业的粮食,与其说行业夕阳不如说还是我们自己不够优秀。”
似乎只有谈及专业问题,单子淮话才稍微多一些。
这几年来,单子淮辗转青藏多地,居无定所,也为国家探测出数个超大型矿场。
但单子淮在地质界也是个出了名的怪人,不仅工作上轴得很,为一个不确定的线索可以独自翻好几个山头,更奇怪的是不求财更不求誉,野外答辩时连个人影都没有,似乎压根不在乎自己的成果最终落到哪里。
开始还热热闹闹的,走了没几公里学生就开始有人落了单,不得不原地休整,每次大部队停下来,单子淮就独自蹲在角落抽烟。
他原先没有抽烟的习惯,可能山区的雨季太过于潮湿且漫长,烟草味盖过空气中青草和淡淡的霉味,反倒让人感觉到些人情味。
近傍晚时候终于到了勘测站,说是一个站点,其实就是一个小而又破落的木屋,物资拮据,信号也很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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