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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2页）

&rdo;秘书上来了倔劲顶撞道，&ldo;两会召开之前，走访人大代表是最重要的，您别忘了，您的市长前还有个&lso;代&rso;字呢！

&rdo;&ldo;如果这对老夫妻反映的问题不能够及时得到解决，我还有什么脸去见人大代表！

&rdo;代市长的话掷地有声，秘书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辆吉普车拖着长长的尾尘，顺着黑水河向山里疾驶，一路上，代市长面色凝重，不停地抽烟，黧黑的脸庞，越发显得铁青难看。

正是开河的季节，黑水河上游一块块冰凌汹涌而下，迫不及待地撕裂原野，摩擦着、撞击着、倾轧着、摞叠着，泡沫横飞地向远方艰难地奔去，水汽之中似有一群群传说中的黑龙，一会儿探头探脑地窥测着两岸，一会儿嚣张地施展着吓人的y威。

吉普车仿佛是与黑水河赛跑，终于在一个山口处将黑水河甩在了后面，顺着一条土路七弯八拐地一路颠簸，驶进了一个小山村，停在了三间黄泥房前。

他第一个下了车，发现院子里一个枯瘦的老汉正在拾掇农具。

&ldo;是姚大爷家吗？&rdo;他客气地问。

老汉直起腰，泥塑一般望着从车上下来的几个人，苍老的脸上布满了刀刻般的皱纹，目光呆滞，仿佛是个瞎子。

&ldo;你们是……？&rdo;老汉凄然地问。

&ldo;姚大爷，我们是市政府的，市长看了您老写给他的信很重视，亲自来看您来了！

&rdo;他放开嗓音温和地说。

老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揉了揉眼睛定睛打量着代市长，由于畏惧，两条腿就像是不会打弯的木棍一样，杵在那里，代市长紧走两步，一把抓住老汉干枯的双手，脸上挂着愧疚的神情，亲切地说：&ldo;老哥哥，我是新任代市长，今天是专程登门向您道歉的，我们的工作没做好啊，让您受了不少委屈，实在对不起啊！

&rdo;

&ldo;……市长！

&rdo;老汉这下信了，两颗混浊的老泪从深陷的眼窝里慢慢地滚落下来，激动得两片厚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但哽咽得什么也说不出来，这时黄泥房的旧木门咣当开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农妇走了出来，恍惚地问：&ldo;孩子他爹，来客人了？&rdo;老汉如梦初醒地一把拉过妻子的手，两眼闪着混浊的泪光，激动地说：&ldo;救星！

老伴，快跪下，咱们的救星来了！

&rdo;说完&ldo;扑通&rdo;跪在地上，&ldo;咚咚咚&rdo;地在地上磕起头来。

代市长赶紧扶起老两口，满脸惭愧的神情，用无地自容的口吻说：&ldo;使不得，使不得，老哥，老嫂子，是我们当干部的没做好工作，该磕头的是我们啊！

&rdo;

&ldo;市长啊，三年啦，三年没见到我那可怜的儿啦！

&rdo;老妇泣不成声地哭诉道，&ldo;孩子他爹到处找官不见官呀！

想不到，市长咋就辛辛苦苦地来看我们了？菩萨显灵了，青天大老爷呀！

可得为我苦命的儿子做主啊！

……&rdo;哭诉声惊天地，泣鬼神，令人撕心裂肺。

一阵哭诉之后，老两口哆哆嗦嗦地拉着代市长的手，将他们请进黑黢黢的屋子，坐在火炕上，你一句我一句地又哭诉起来。

&ldo;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rdo;老汉抹了一把眼泪，悲愤地说，&ldo;刚插完秧，我儿子就带着几十个小伙子到东州西塘区河滩镇黑水河畔的一个大采沙场打工……&rdo;

他听罢心里一紧，因为他知道那个采沙场是常务副市长的小舅子开的，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代市长。

代市长显然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复杂的一层关系，听罢脸色更加铁青起来。

&ldo;市长啊，&rdo;老汉塌陷的两腮痛苦地抽动着，松垂的眼皮里兜着混浊的泪水，酸楚地说，&ldo;我儿子领着村里几十个壮劳力足足在这个采沙场干了一年啊，可是老板连一分工资也没给，我儿子领着大伙找老板要工钱，结果老板让保安放出五六条大狼狗见人就咬，保安们也手拿铁棍见人就打，不光我儿子的腿被打折了，村上去的几十人身上都带了伤。

我儿子咽不下这口气，伤好后再去讨薪，结果这一去就再也没见人影……&rdo;

老汉说到这儿，哽咽着说不下去了，老妇的表情痛苦难言，嘴角一直在颤抖嚅动，泪水一直不停地迸流着，呜咽着说：&ldo;可怜我那儿啊，平白无故地被关进了劳教所，老头子气不过，就到市里告，三年多了，老头子跑了市里几百趟啊，家里该卖的都卖了，市长，苦啊！

呜呜呜……&rdo;

&ldo;市长，青天白日，竟然有人如此欺压百姓，也不知俺可怜的儿子是死是活呀！

青天大老爷啊，既然您来看我们了，我们……我们说啥好啊，只求求您救救我苦命的儿子吧！

……&rdo;说完，老汉拽着老伴又要给市长磕头，代市长连忙拦住，强烈的负疚感涌上心头，激愤地一拍炕桌说：&ldo;老哥哥，我以代市长的名义，向您保证，我今天就还您一个公道！

&rdo;说完就让他和秘书分别通知十几个相关部门的一把手立即赶到这里，代市长要现场办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