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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3页）

&ldo;我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什么问题，&rdo;我说，&ldo;我看谁都是同一种眼神。

&rdo;

他倾过身来，想要吻我。

我将身体一斜，闪开了。

&ldo;主任我们该回去上班了。

&rdo;我想下车，但最近的一条马路远在半小时的步行之外。

我太懒而鞋跟太高，决定赌赌运气。

&ldo;对不起，再陪我一下就好。

&rdo;他点了另一支烟。

&ldo;主任我今天提早出门就是为了要提早上班……&rdo;干，难道我非得装成贞节烈女才能脱身？

&ldo;放心，我不会让你迟到的。

&rdo;他说。

&ldo;你用掉的是我的时间，我的时间，&rdo;我顿了顿，像是在为自己的话打上重点，&ldo;我现在就要回去，我有权决定要怎样浪费我的时间……&rdo;

再一声对不起，主任发动车子，往报社驶去。

一趟由回转带动的倾斜，打破了归途的沉默，&ldo;我真的误会了吗？&rdo;他又再问了一次。

我已经不想再说任何&ldo;是的&rdo;、&ldo;是的你误会了&rdo;，却见他将身子贴上来，询问着拥抱与亲吻的可能，仿佛我这&ldo;女孩子家&rdo;从头到尾言不由衷，说着欲擒故纵的假话。

我愤然推开车门，他于惊愕中紧急刹车。

下了车，全身止不住地抖。

在春日的暖风中，感到一种冬的阴森。

我急忙打电话给建平，&ldo;你那边几点？……先别说，让我告诉你我这边几点……&rdo;我的整副身心都在颤抖，我必须确认我所意识到的时间、也是建平正在经历的、写实的时间。

我害怕自己刚刚经历的只是一场幻觉。

对常人来说，倘若这是一场幻觉，一切就安全了。

我的需要却截然相反：这件麻烦的祸事，必得实实在在发生过，我才能感到安全──宁愿在现实里受害，也不要在幻想中被爱。

4

七点的编前会，提早至五点半。

我没有迟到。

选票还没开完，采访单位缴出的稿单，预想着&ldo;连宋胜选&rdo;的戏码。

编辑们在桌面下传送赌金，我交出一百块，下了&ldo;不被看好&rdo;的那一组。

八点十五分，总编重新召开会议。

选局翻盘，险胜，报纸文章必须全面改写。

那些从报头设计到报尾、原本言之成理的叙事，瞬间就成了狂言与笑话。

仿佛&ldo;新闻业&rdo;并不是一项&ldo;事实工业&rdo;，而是某种&ldo;被事实惊吓、否定&rdo;的意见书，在事件的屁股后面困惑地追打着，要不到解释就自己生出一个。

连社长都下楼了，穿戴着一身喜气，仿佛随时可以娶妻或嫁人、参加时尚派对、出席就职典礼。

然而历史不听话，取消了社长期望的&ldo;庆功宴&rdo;，他的上衣堆满皱褶，饱受惊吓似的，像一个跑错场合的社交狂。

社长走进会议室，一脸灰败，身上闪耀着尴尬的艳光，说，&ldo;这一仗我们打输了，没有关系；记取教训，下一仗我们一定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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