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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4页）

全为的是钟闵。

您们问我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大大的实话！

这最后一句实话就是：我决不出国。

&rdo;

有东西在脸上生痒，她也不管，脑子里的弦拨得越来越响，她只是要说出来，说出来就好了。

&ldo;这些日子发生的事，相信您也清楚。

这世上……这世上我就剩他一个了，还想要我怎么样？&rdo;原来，说到悲痛处，那眼泪就是打不了结的线。

原来，直到现在，她仍旧是委屈的，一个孩子，配合着这些人做他们自认为正确的事，多残忍，多无可奈何。

钟父的脸在逆光里晦暗不明。

章一的脸上挂着两条明溪，静静的，又是生生不息的。

她身后不远置着一盏灯，灯上顶着瓷罩子，她的影子投上去，被那灯光一熏，连同看的人一起恍恍惚惚起来。

仿佛是若干年前。

钟父一晃眼，原来是不一样的，熏在那影子上头的颜色是红，形若眉黛一般。

他说得很轻：&ldo;好，好。

&rdo;一连两声，盛昌以为他动了气，连忙叫&ldo;先生&rdo;，他转过脸看着盛昌，极缓慢地，又说了一声&ldo;好&rdo;。

一甩手走出去了，盛昌倒呆了一呆，随即跟上去。

章一仍笔挺挺站着，钟闵来牵她的手，她惊得一偏头。

他说：&ldo;走吧。

&rdo;

他牵着她走到天井里，那里有槐树亭亭如车盖。

她说：&ldo;在外面见到的，就是这一棵吧。

&rdo;他说：&ldo;嗯。

&rdo;她走过去，摸一摸树皮，然后说：&ldo;树长这么高这么大，要多少年？&rdo;他说：&ldo;不知道，你问问它。

&rdo;她回头瞪他一眼，&ldo;树能说话？&rdo;他说：&ldo;能。

咱们听不懂罢了。

&rdo;她没理他，静静站在树底下，槐树叶子一串串细柔的，在夜风里挲挲响。

她仰头望着，突然说：&ldo;我小时候吃过槐树花，熟的吃过，生的也吃过，清甜的。

槐花蜜却不是这个味道。

&rdo;槐树花是一吊吊，衬着新绿叶子，相比起雪，又是另一种摄人心魄的白了，采下一吊来，再一小嘟一小嘟地摘下，捧着，在手心里是白玉芽的香。

她又看了一会，叫他：&ldo;你帮我把槐树叶折一枝下来行吗？&rdo;他&ldo;唔&rdo;一声，然后说：&ldo;可能够不着。

&rdo;树冠子是往下坠的，她说：&ldo;你试试最下面的？&rdo;他踮了踮脚，说：&ldo;不行。

&rdo;她嚷着：&ldo;你跳呀，跳呀！

&rdo;他满脸无奈，又把脚踮起来，伸长手去够，样子多半是滑稽的，她在一旁嘻嘻笑。

最后，终于递给她一枝，她接过来，倒拎着叶柄，另用一根手指从第一片叶滑到最末一片，轻而巧，顺得像绿的羽。

又在手指尖转转，开始摘叶片了，按着顺序来，嘴唇动动，听不见声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