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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夫人缓缓站起,嘴角边带着强笑,但泪水在眼眶中滚了几转,终于从。
玉一般的腮边滚了下来。
田归农倏地起身,左手握住腰间长剑剑柄,拉出五寸,铮的一声,重归剑鞘,这一下手势潇洒利落已极,低声道:“兰妹,走吧。”
双眼望着大车中一鞘鞘的银鞘,神态虽不减俊雅风流,但语声微抖,掩不了未曾尽去的心中恐惧。
人人都知他刚才对苗人风怕得要命,但苗人风既已远去,他对银鞘又再起贪心。
马行空见田归农仍想劫镖,强自撑起,叫道:“春儿,取兵刃来!”
马春花见父亲受伤非轻,含泪道:“爹!”
马行空声音威严,说道:“快取来。”
马春花从背囊中取出随着父亲走了数十年镖的金丝软鞭,正要递过,突然后堂咳嗽一声,走出一个老妇,身穿青布棉袄,下系黑裙,脊梁微驼,两鬓全白,顶心的头发却一片漆黑。
商宝震虽为田归农打倒,受伤却不重,抢上去叫道:“妈,这里的事你老人家别管,请回去休息吧。”
这老妇正是商宝震的母亲。
商老太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道:“栽在人家手里啦?”
语声嘶哑,甚是难听。
商宝震脸露惭色,垂首道:“儿子不中用,不是这姓田的对手。”
说着向田归农一指,不禁愧愤交集。
商老太双眼半张半开,黯淡无光,木然向田归农塱了一下,又向苗夫人望了一下,喃喃道:“好个美人儿!”
突然一个黄瘦男孩从人丛中钻了出来,指着苗夫人叫道:“你女儿要你抱,干吗你不睬她?你做妈妈的,一点良心也没有?雷公劈死你!”
这几句话人人心中都想到了,可是却由一个乞儿模样的黄瘦小儿说出口来,众人心中都是一怔。
只听轰轰隆隆雷声过去,那男孩大声道:“你良心不好,雷公劈死你!”
戟指怒斥,一个衣衫褴褛的孩童,夹着隆隆雷声,霎时间竟大有威势。
田归农一怔,刷的一声,长剑出鞘,喝道:“小叫化,你胡说八道什么?”
那盗魁阎基抢了上来,喝道:“快给田相公……夫……夫人磕头。”
那男孩不去理他,脸上正气凛然,仍指着苗夫人叫道:“你……你好没良心!
你坏!”
田归农提起长剑,正要分心刺去,苗夫人突然“哇”
的一声,掩面嚎啕,在暴雨中直奔出去。
田归农顾不得杀那男孩,提剑追出。
他一蹿一跃,已追到苗夫人身旁,劝道:“兰妹,这小叫化胡说八道,别理他。”
苗夫人哽咽道:“我……我确是良心不好。
雷公要劈死我!”
哭着说话,脚下丝毫不停。
田归农伸手挽她臂膀,苗夫人用力一挣。
田归农倘若定要挽住,苗夫人再苦练十年武功也挣扎不脱,但他不敢用强,只得放开了手,软语劝告。
二人在暴雨中越行越远,沿着大路转了个弯,给一排大柳树挡住身影。
雨点溅地,水花四舞,二人再不转回。
众人吁了一口气,转眼望那孩童,心想这人小小年纪,好大的胆气,这条命却不是捡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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