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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缓步走到古松前的一块空地上,剑尖抵地,一画一画地划了起来,划了一画又是一画。
郭襄大奇:“世间怎会有如此奇怪的剑法?难道以剑尖在地下乱划,便能克敌制胜?此人之怪,真难测度。”
默数剑招,只见他横着划了十九招,跟着变向纵划,一共也是一十九招。
剑招始终不变,不论纵横,均是平直的一字。
郭襄依着他剑势,伸手在地下划了一遍,随即险些失笑,他使的哪里是什么怪异剑法,却原来是以剑尖在地下画了一张纵横各一十九道的棋盘。
那人划完棋盘,以剑尖在左上角和右下角圈了一圈,再在右上角和左下角划了个交叉。
郭襄既已看出他画的是一张围棋棋盘,自也想到他是在四角布上势子,圆圈是白子,交叉是黑子。
跟着见他在右上角距势子三格处圈了一圈,又在那圆圈下两格处划了一叉,待得下到第二十九着时,以剑拄地,低头沉思,当是决不定该当弃子取势,还是力争边角。
郭襄心想:“此人和我一般寂寞,空山抚琴,以雀鸟为知音;下棋又没对手,只得自己跟自己下。”
那人想了一会儿,白子不肯罢休,与黑子在右上角展开剧斗,一时之间妙着纷纭,自北而南,逐步争到了中原腹地。
郭襄看得出神,渐渐走近。
见白子布局时棋输一着,始终落在下风,到了第九十三着上遇到个连环劫,白势已岌岌可危,但他仍在勉力支撑。
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郭襄棋力虽然平平,却也看出白棋若不弃子他投,难免在中腹全军覆没,忍不住脱口叫道:“何不径弃中原,反取西域?”
那人一凛,见棋盘西边尚自留着一大片空地,要是乘着打劫之时连下两子,占据要津,即使输劫弃了中腹,仍可设法争个不胜不败的和局。
那人得郭襄一言提醒,仰天长笑,连说:“好,好!”
跟着下了数子,突然想起有人在旁,将长剑往地下一掷,转身说道:“哪一位高人指点,在下感激不尽。”
说着向郭襄藏身处一揖。
郭襄见这人长脸深目,瘦骨嶙嶙,约莫三十岁左右年纪。
她向来脱略,也不理会男女之嫌,从花丛中走了出来,笑道:“适才听得先生雅奏,空山鸟语,百禽来朝,实深钦佩。
又见先生画地为局,黑白交锋,引人人胜,一时忘形,忍不住多嘴,还望见谅。”
那人见郭襄是个妙龄女郎,大以为奇,但听她说到琴韵,丝毫不错,很是高兴,说道:“姑娘深通琴理,若蒙不弃,愿闻清音。”
郭襄笑道:“我妈妈虽也教过我弹琴,但比起你的神乎其技,却差得远了。
不过我既已听过你的妙曲,不回答一首,却有点说不过去。
好吧,我弹便弹一曲,你却不许取笑。”
那人道:“怎敢?”
双手捧起瑶琴,送到郭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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