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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嫣从我身边飞速地奔下去,一把捞起北北。
我慢慢地在楼梯中间坐下来,把脸庞搁在扶手的间隙处,我觉得很好。
爸爸脸色铁青,点烟的手指在抖:&ldo;他说他也是实在平衡不了很多关系所以没办法‐那家医院,因为现在基本上舆论都是同情西决的,都在骂医院,跟医院关系非常好的几个制药公司,偏偏也是他们律所的大客户,制药公司也不想医院的名字天天上报纸还都是负面的新闻,可能也给了这个律师些压力……&rdo;&ldo;能有什么压力?&rdo;小叔苦笑,&ldo;无非就是钱。
给西决辩护一个刑事案子拿不到多少钱的,为了这个得罪一年送他们几百万甚至更多的大客户自然是不划算。
&rdo;
姐姐似乎是使尽全身力气地把自己砸回沙发里,颓然地看着陈嫣忙碌地清理地板上的茶叶。
陈嫣把沽满了茶叶的抹布捏在手里,叹了口气:&ldo;现在骂他也没有用。
都想想办法,怎么能给西决再找个好律师来吧。
&rdo;
一片死寂。
然后爸爸说:&ldo;这个律师倒是跟我说,他不做了,给我介绍别人,他说他保证……唉,我现在都不知道我该不该相信他,不管怎么说,新来一个律师对西决的案子的情况也不算熟啊。
&rdo;
妈妈牵着外婆的手,从浴室里走出来‐两周前,外婆在一夜之间,忘记了如何做&ldo;打开水龙头&rdo;的动作。
她穿着衣服站在没有水的花洒的下面,像个孩子那样盯着水龙头上的红蓝色块,当妈妈过了很久没听见水声,推门进来的时候外婆如释重负地转过身,苍老的食指稚拙地指着花洒说:&ldo;它空了。
&rdo;所以现在,我和妈妈,有时候也加上姐姐和雪碧,我们几个轮流照顾外婆洗澡,让她相信花洒其实并没有空。
外婆完全不知道满屋子的人都在谈论什么。
我不清楚妈妈是不是很庆幸,因为要带着外婆回去她自己的房间,她也可以装作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们穿过所有人的安静,打开了外婆的房门。
我看到爸爸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暗淡了‐‐也许爸爸和我想的一样吧。
妈妈会自然地跟外婆进去,然后有的是理由在里面待上很久,她要帮外婆换衣服,吹头发,也许临睡前,还必须陪她聊聊天‐于是她可以再一次地不介入全家人的讨论,表示自己跟哥哥的事情完全无关。
可是妈妈突然间从外婆的屋里折了回来,她站在客厅中央,有些突兀地仰头,看了看坐在楼梯上的我。
别人都坐着,只有她紧张而僵硬地站着,头一次,她允许自己跟这个家格格不入。
她像看星星那样,用力地仰着脸寻找我的眼睛。
小叔在一旁疑惑地犹豫要不要提个问题,她看准了我,淡淡地说:&ldo;去问问苏远智的爸爸。
&rdo;
&ldo;妈妈?&rdo;我放下了托着腮的手。
&ldo;他爸爸是个律师,一定有办法的。
这个时候,只能去问他。
南音,&rdo;妈妈叫着我的名字,却把眼睛看向了爸爸,&ldo;先让南音去找他,其实更合适,比你出面要好得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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